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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灭口（第1页）

寂静里，震撼无声。

“本府信你。”

老府尹对堂下的县官说。

“本府信你。”

他重重地重复了遍。

“你的名字范桐，与‘饭桶’谐音，底层的地方官庸庸碌碌，食腐含灰，乃历朝历代的常态。大环境所致，无法可改。本府初到此境时，理所应当地认为你也如此。”

“但是你，”大僚顿了顿，“你却突破了本府对底层的刻板印象，不停地使本府惊艳，”

“才华、心智、品德、渊博……样样上乘。”

“桐者，哪里什么饭桶，分明可塑栋材。”

范县令保持着叩首深深、请自查的姿态，乌纱帽放在一旁，额头贴着议事堂冬寒的地面，面部表情也藏在了叩首中。

他不太稳，他在轻微地抖。

因为老府尹而努力戒掉了病态的口癖，因为老府尹而努力清减、健康成了人样。

清减了很多，以至于原本挺合身的官袍变得松松垮垮、肥大起来。

肥大的官袍都掩不去县尊轻微的、不自禁的抖。

“查我吧，快查我吧。”

他又低低自语了遍。

老府尹仿佛没听到。

老府尹乃士大夫出身，没有深厚的内力，又上了年纪，没听到也正常。

“皇佑四年的进士，却因为朝中无人而埋没在底层十数载，郁郁不得志，屈居作偏远地区的一县官。”

“事情不该是这样子的。”

“本府想要事情回归它本来该有的样子。”

“中牟案结，本府收你为门生，作你的老师，做你的大树青荫，助你归于和你的才德相匹配的位置。予你似锦前程，你要为朝廷、为国家效犬马之力。”谆谆教诲，恩重情长。

“谢……老相爷。”

禽兽眼眸晦暗地旁观着议事堂内惊心动魄发生着的一切。心里头明白，紫河车大案结束以后，这范县令，就彻头彻尾是老府尹的人了。

范桐乃沧海遗珠。

擦掉蒙尘，光彩夺目，可入王丞相、包府尹……为首的大僚一派。

保持、稳固朝堂里，与外戚派的抗衡局面。

**********

开封府不查范县令，但严肃要求范县令回去以后，自查自纠其治下的县衙，还有中牟监狱。

那日县衙提供了错误的情报给开封府，导致官驿内的主力被调虎离山。县衙里头，不干净，有重要位置吃受了老爷的孝敬。

“虽然由木莹查到了孔家的小厮身上，但本县始终还是无法完全相信，孔老爷—孔大善人，广布恩泽、乐善好施，会是为了追求长生而紫河车炼药的癫狂之徒。”

“孔家在中牟影响力深远，开封府查过去，如果最后发现查错了，冤枉了孔家，整个中牟都会震荡，当地的民情会汹涌，民舆会沸腾。暴与乱之下，开封府……开封府可能就出不了中牟了。”

民风并不温和的地区，一地的民力遭到掀起，那场景很恐怖的。

虽然本朝强主干而弱旁枝，强京城而弱各地方，但地方么，哪处地方，没有点自己的本地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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