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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ldo;要不要我帮你拿？&rdo;

身后陡然响起来的声音让李晋东吓了一跳。他往前踉跄一步，猛地转过身，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他跟前站了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瘦瘦的，风衣下面是很得体的西装，露出来的衬衣领子雪白雪白的，袖口上钉着的水晶袖扣在阳光下反she出很亮的光点。脸上还戴了一副金丝边眼镜，玻璃镜片下的双眼狭长，眼神却很温柔。

李晋东觉得自己喉咙里好像打了个死结。

&ldo;孔……&rdo;他不敢置信地道：&ldo;孔扬？&rdo;

男人微微一笑：&ldo;阿东。&rdo;又指了指他手上的塑料袋：&ldo;你手都红了，我帮你拿会儿吧。&rdo;

李晋东却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出现得太突兀，好像从外太空空降，落到地面还附带响雷轰鸣，把他刚才还在黯然神伤的脑袋震得一片空白。

&ldo;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rdo;

孔扬歪了歪头。这是他从小的习惯。李晋东又一惊。他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记得。

&ldo;想回来就回来了……&rdo;孔扬说：&ldo;昨天刚到，就听说外婆去世了。所以赶过来。&rdo;

&ldo;呃……&rdo;

&ldo;真的，我来拿吧。&rdo;

孔扬直接伸过手来，把塑料袋子从李晋东手里接过去。

李晋东只觉得手上一空。心上都好像顿时松了一下。

&ldo;走吧。&rdo;孔扬又向他笑笑，就当先往前走，仿佛他才是这儿的主人。李晋东又愣了愣。但他从小就习惯听孔扬说话，下意识就抬脚跟上去。

&ldo;外婆什么时候去的？&rdo;

&ldo;……前天晚上。刚从医院接回来一天。&rdo;

&ldo;走了也好。&rdo;孔扬的声音柔柔的，&ldo;总少受点苦。&rdo;

李晋东讷讷道：&ldo;是啊……妈说外婆这一辈子苦吃太多了。现在总算轻松了……&rdo;

孔扬就停下脚步，看了看他。眼波温和得像是头顶煦煦的太阳。

&ldo;你不要太难过。&rdo;

李晋东摸了摸后脖子。&ldo;恩……&rdo;

他们穿过窄窄的门楼，就听到了拐角后面鼎沸的人声。旁边房子里住的邻居探出头来，又是对李晋东一通狂轰滥炸一样的安慰。李晋东在脸上摆了笑，双手掩在背后，不耐烦地捏成拳头。

最后只好说：&ldo;家里等着……&rdo;

&ldo;好好，去吧去吧。&rdo;邻居大妈同情地拍他的肩膀：&ldo;张阿姨也不容易……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你们多烧点纸房子给她……&rdo;

孔扬在他身后道：&ldo;走吧。&rdo;

&ldo;哎呀。&rdo;大妈一眼看到孔扬，眼睛一亮：&ldo;这个是……是……&rdo;

孔扬冲她点点头，拉着李晋东转身往过道最里边走过去。

外婆家就在最里边。两扇木门大大地开着，天井里一片忙碌，空的地方都放了花圈花篮，透着浓浓的熏香，枇杷树的花坛上边则摆满了杯盘碗盏。几个中年男人在树荫下边抽烟，低声说着话，一边抬眼去看大堂里摆的巨大屏风。

李晋东道：&ldo;我去……把妈叫过来。&rdo;

&ldo;不用。&rdo;孔扬忙拦住他：&ldo;该我去见阿姨才对。&rdo;

那边正讲话的男人转眼看过来，就喊：&ldo;晋东回来了！&rdo;

李晋东冲男人叫&ldo;舅舅&rdo;，其实他也不知道该叫什么，都是不知道哪边冒出来的亲戚，十年不曾见过一次的。放在以前他会觉得无聊，这时候却很心酸。

他引着孔扬往大堂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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