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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琼尼&iddot;沃克把全身瘫软的猫放在写字台上。拉出抽屉,双手捧出一个大黑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把里面包的东西排列在台面上:小圆锯、大大小小的手术刀、大型的刀,哪一把都像刚一样磨好白亮亮光闪闪的。琼尼&iddot;沃克爱不释手地一把把检查一遍,排在台面上。感觉上似已各就各位,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这时间里他一直爱用口哨吹奏&ldo;哈伊嗬&rdo;。

&ldo;中田君,大凡事物必有顺序。&rdo;琼尼&iddot;沃克说,&ldo;看得太超前了不行。看得太超前,势必忽视脚下,人往往跌倒。可另一方面,光看脚下也不行。不看好前面,会撞上什么。所以么,要在多少往前看的同时按部就班处理眼下事物。这点至为关键,无论做什么。&rdo;

第16章杀猫手琼尼&iddot;沃克(三)

琼尼&iddot;沃克眯细眼睛,温柔地抚摸了一会儿猫的脑袋,之后用食指尖在猫柔软的腹部上下移动,旋即右手拿手术刀,一不预告二不迟疑,将年轻公猫的肚皮一下子纵向分开,鲜红的内脏鼓涌而出。猫要张嘴呻吟,但几乎发不出声,想必舌头麻痹了,嘴都好像张不开。然而眼睛却不容怀疑地被剧痛扭歪了。中田想象不出会痛到什么程度。继之,血突如其来地四下溅开。血染红了琼尼&iddot;沃克的手,溅在马甲上,可是琼尼&iddot;沃克全然不以为意。他一边吹着&ldo;哈伊嗬&rdo;口哨,一边把手伸进猫腹,用小手术刀灵巧地剜下心脏。很小的心脏,看上去还在跳动。他把血淋淋的小心脏放在手心里递到中田眼前。

&ldo;喏,心脏!还在动。瞧一眼!&rdo;

琼尼&iddot;沃克把猫心给中田看了一会儿,然后理所当然似的直接投入嘴里。他一鼓一鼓地蠕动两腮,一声不响地慢慢品味,细细咀嚼,眼中浮现出纯粹的心满意足的神色,就像吃到刚出炉的糕点的小孩一样。然后,他用手背擦去嘴角沾的血糊,伸出舌尖仔细舔拭嘴唇。

&ldo;温暖、新鲜,在嘴里还会动呢。&rdo;

中田哑口无言地注视着这一切。移一下眼睛都不可能。感觉中像有什么开始在脑袋里动了。房间里充满了刚流出的血腥味儿。

琼尼&iddot;沃克吹着&ldo;哈伊嗬&rdo;口哨用锯切割猫的脑袋。锯齿咯嘣咯嘣地锯断颈骨。手势训练有素。不是粗骨,花不了多少时间,然而那声响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沉重感。他依依不舍地把锯断的猫脑袋放在金属盘里,俨然欣赏艺术品一般,稍稍离开,眯fèng眼睛,细细端详。口哨的吹奏暂时中断,他用指甲把牙fèng里嵌的什么剔出,又扔进嘴里,美滋滋的细嚼慢咽,心满意足地&ldo;咕噜&rdo;咽了口唾液,最后打开黑色塑料垃圾袋,把割下脑袋剜出心脏的猫身体随便投了进去,仿佛在说空壳没用了。

&ldo;一曲终了。&rdo;说着,琼尼&iddot;沃克把沾满血的双手朝中田伸来,&ldo;你不认为这活做得很漂亮?当然喽,能吃到活心算是外快,可每次都弄得这么浑身是血也真够人受的。&lso;那滚滚而来的波涛,那一碧万顷的大海,只要把手浸入,也倾刻间一色鲜红&rso;‐‐《麦克白》里的台词。倒不至于有《麦克白》那么严重,但洗衣费也不是个小数。毕竟是特殊的衣装。穿上手术服戴上手套自是便利,却又不能那样。这也是那个所谓注定如此。&rdo;

中田一言不发。脑袋里有什么动个不停。一股血味儿。耳边响起&ldo;哈伊嗬&rdo;的口哨声。

琼尼&iddot;沃克从皮包里掏出下一只猫。白毛母猫。不那么年轻,尾巴尖有点儿弯曲。琼尼&iddot;沃克和刚才一样摸了一会儿它的脑袋,之后用手指在肚皮上拉了一条类似骑fèng线的线,从喉头到尾根慢慢地、笔直地拉出虚拟线,随即取刀在手,同样一气划开。往下也是刚才的重复。无声的呻吟。全身的痉挛。涌出的内脏。剜出仍跳的心,递出让中田过目,投入口中。缓慢的咀嚼。满足的微笑。用手背揩血糊。口哨&ldo;哈伊嗬&rdo;。

中田深深陷进沙发,闭起眼睛,双手抱头,指尖扣进太阳穴。他身上显然开始发生了什么。急剧的惶惑正要大大改变他肉体的结构。呼吸不知不觉之间加快,脖颈有剧烈的痛感。视野似乎正在被全面更替。

&ldo;中田君,中田君,&rdo;琼尼&iddot;沃克声音朗朗地说,&ldo;那不行的。精彩的刚要开始!前两个不过是垫场戏,不过是前奏曲。往下才轮到你老相识联翩出场,可要睁大眼睛看好。过瘾的在后头呢!我也是绞尽脑汁精心安排的,这点你一定得理解!&rdo;

他吹着&ldo;哈伊嗬&rdo;,拿下一只猫出来。中田沉进沙发不动,睁眼注视着那猫。是川村君!川村用那眼睛定定地看中田,中田也看那眼睛。但他什么也思考不成,站都站不起来。

&ldo;应该没必要介绍了。但为慎重起见,作为礼节还是走一遍过场为好。&rdo;琼尼&iddot;沃克说,&ldo;唔‐‐,这位是猫川村君,这位是中田君,二位要好好互相关照。&rdo;

琼尼&iddot;沃克以造作的手势举起丝织帽向中田致意,向川村寒喧。

&ldo;首先要正常寒喧。但寒喧一结束,告别即刻开始。hello,goodbye。樱花如风转眼去,唯有拜拜是人生!&rdo;琼尼&iddot;沃克如此说罢,用指尖爱抚着川村柔软的腹部,动作十分轻柔,充满爱意。&ldo;如欲制止,此其时也。时间如水东逝,琼尼&iddot;沃克毫不踌躇。杀猫高手我琼尼&iddot;沃克辞典里决无踌躇二字。&rdo;

琼尼&iddot;沃克果然毫不踌躇地划开川村的肚皮。清楚地传来川村的悲鸣。想必舌头尚未充分麻痹。或者那仅仅是中田耳朵听到的特殊悲鸣亦未可知。神经冻僵般的惨叫。中田闭目合眼,双手抱头。他觉得手在簌簌发抖。

&ldo;闭眼睛不行!&rdo;琼尼&iddot;沃克斩钉截铁地说,&ldo;这也是注定事项,不能闭眼睛。闭了眼睛情况也丝毫不会好转。不是说闭起眼什么就会消失,恰恰相反,睁开眼时事情变得更糟。我们居住的就是这样的世界。中田君,要好好睁开眼睛。闭眼睛是怯懦的表现,把眼睛从现实移开是胆小鬼的行为。即使在你闭眼捂耳之时,时间也照样挺进,喀、喀、喀。&rdo;

中田顺从地睁开眼睛。琼尼&iddot;沃克这才炫耀似的吃起了川村的心脏,吃得比上次更慢、更津津有味。

&ldo;软乎乎热乎乎,简直是刚摘出的鳗鱼肝。&rdo;琼尼&iddot;沃克说着,将血红的食指含到嘴里舔了舔,再拿出来向上竖起,&ldo;一旦尝过这个滋味就着迷上瘾,无法忘掉,尤其是血粘糊得恰到好处,妙不可言。&rdo;

他用布把手术刀上的血浆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快活地吹着口哨,用圆锯割川村的脑袋。细密的锯齿锯着颈骨,血沫四下飞溅。

&ldo;求求您,琼尼&iddot;沃克先生,中田我好像再也忍受不下去了。&rdo;

琼尼&iddot;沃克不再吹口哨,中止作业,手放到脸颊那里,喀嗤喀嗤地搔耳垂。

&ldo;那不成啊,中田君,不忍看是不行的。抱歉,这个时候是不能听你一说就洗手不干的。刚才也说了吧,这是战争!已然开始的战争是极难偃旗息鼓的。一旦拔剑出鞘,就必须见血。道理论不得,逻辑推不得,任性撒娇不得。注定如此。所以,你如果不想让我继续杀猫,就只能你来杀我。奋然站起,怀抱偏见,果断出手,速战速决。那一来就一切玩完,曲终人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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