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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花记(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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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仙花记

临近春节,我窗台上的那一盆水仙,也越长越茂盛了。碧绿的叶子修长而宽厚,在绿叶的包裹下,几支花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地冒了出来,藏在叶子的背后。象是个窈窕少女,越是长得清秀便越带几分羞怯。

我是很爱水仙花的,但在过去却又不甚了然为什么要爱。只是觉得:在各种花卉中水仙别有一种姿态,而她的香味也要显得清淡、高雅一些。再则,大概便是水仙要比月季、牡丹这些富贵花好养得多——只需把它安置在小小的水仙盆里,用十几粒雨花石扶持着,每天下班回来换一次水,便能看着她抽出绿叶,莲蓬勃勃地向上。然后,在除夕,在旧年与新年交接的时刻,她便嫣然而放,一阵阵的幽香暗示着春天将临,万物苏生……

水仙花养得最多,最好、最出名的,大概要数福建和广东了:那里的水仙不仅家家都有,并且远走东南亚,把岭南的芬芳与色彩带到了异国。在广州,家家除夕晚上都一定有两盆花开放着,一盆是色彩烂漫的吊钟花,一盆是绿叶葱都的水仙花。吊钟花取其琳琅满目,水仙花取其清香四溢,都是一年大吉大利的预兆。

花朵与生活是这样地难分难解!

在明朗的蓝天下,在肥沃的土壤里,花儿是应该越来越多的。

在我儿时生活的记忆里,是经常闪过一些花朵的。

我曾在春天里菜花金黄的田埂上飞跑——那时还小,也决不是为了写诗而找灵感,只是觉得菜花开黄的时候,海岛上的村落便顿时生出很多光辉,童心便很想飞跃。一边和同伴们追逐,一边呼吸着带香的空气,直弄得满头都是菜花才尽兴而归……

芦苇丛中的野菊花一直要开到秋后。那小小的,圆圆的一轮金盘,在秋风里摆动着,倔强得可爱。

苜蓿开着红花或黄花。蚕豆花白里带一点黑,芥菜花是白色的……

桃花粉红,槐花似雪……

离开故乡多年,去年冬天回乡后,朋友却送我一大捧水仙花!——我的故乡也有水仙花了。现时故乡的孩子们能看到更多的花了——生活就这样前进着,花朵也在发展着!

现在,在我寄身的都市里,在我的书房的窗台上,那一盆盆将开未开的水仙花,便是从故乡带来的——仿佛故乡的人,故乡的水,故乡的泥土全在我的眼前……

因为朝夕相见,我对水仙除了热爱之外,便又有了不少的疑问:这一个洋葱头似的水仙球,为什么不需要一点泥土,便可在清水中悠然自得地生长,并且能开出花朵,放出异香?

莫非在所有的花卉中,只有水仙不是从泥土中得到养分的吗?

在迷惑中,望着窗台上的那一盆水仙时,真有些朦朦胧胧了,仿佛确有凌波仙子在我眼前飘动似的。

水仙是似乎有些神奇的。

春华而秋实,对于她就不适用。她选择了一个花草们最不愿意出现的季节——在严冬里生长、开放。

待到迎春花开,玉兰花开,桃花开,梨花也开,各种花朵竞相开放时,她便悄然而去——春天的百花园中是找不到水仙花的。

她没有枝干,但每一片绿叶又都跟枝干一样——挺立着,都是中坚,都是栋梁,组成了浑然一色的整体。

那雪白的根须虽然密集,但,因为在浅浅的花盆里,是无法扎得很深的——根不深,叶也茂。

花儿很小,那台苞待放的蓓蕾与一粒黄豆的大小相似——但,包含着的却是久远而清新的香阵……

于是,古往今来便很有些人也将水仙排进了富贵花的行列,把她说成孤傲、自赏的象征。就连“凌波仙子”的雅号,也带着没有泥土的轻浮和飘逸!

故乡的朋友告诉我:其实不然!

形而上学把好人说成坏人,把香花变作毒草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水仙是泥土的精灵;

水仙是大地的女儿。

水仙是冬天的斗士;

水仙是春天的使者。

水仙具有默默无闻的献身精神;

水仙是自然界里真、苦、美的化身。

水仙象酒一样醇厚;

水仙象诗一样含蓄……

它没有金玉的外表,紧紧地包裹着的,也不是败絮。

是春的绿色;

是春的跃动。

是春的呼唤……

一旦婷婷玉立的水仙花开放时,假若细细地闻闻,则扑鼻而来的还是一阵又一阵泥土的清香!

是犁钯翻过后的泥土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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