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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此后在临近春节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赵秋玲这个仅有其名的厂长代表着连厂牌都没有的宋村纸浆厂,顶着北风冒着寒雪,今天给孙所长家送二条烟,明天给李所长家送四瓶酒,白天请周所长一行吃饭,傍黑请吴所长一行喝酒,还要陪魏所长一行打牌,还要陪王所长一行喝茶聊天。等这些乡上镇里的小局长小所长在各个方面终于松口的时候,秋玲不知不觉把宋村人入股办厂的钱花掉了将近3万,最后他们告诉她,县里的各局长,你赵秋玲必须亲自上门送点过年的东西,比如鱼呀肉呀烟呀茶的。

秋玲把这个意思告诉宋村长时,村干部们咬着牙齿通娘骂老子粗言恶语骂了半天。宋村长叹了口气,说:怎么办呢?你们说怎么办呢?什么事都是到了最后差一把火完蛋的,送吧送吧,这1万多块钱非送不可呢。

秋玲想了想,叫上宋冬宝,带上1.5万块钱,买了1500公斤鱼,装了满满一卡车,在这一年春节之前寒冷的风中到了县城。

这个平原小县城因为小,所以显得人多人杂,又因为人多人杂,所以显得特别小。开车的师傅问宋冬宝:车停在哪个地方唦?宋冬宝说:你想停哪个地方就停哪个地方。师傅说:你像没进过城的,要过年了,这些交警像是红了眼睛,正愁找车罚款呢,我敢乱停?冬宝着急了,那你说怎么办呢?这巴掌大个县城,未必还没个停车的地方?师傅用手掌拍了拍汽车的方向盘,想了想说:有了,我们到汽车站,交点管理费就行了。冬宝说:那就去吧。

汽车开进汽车站,没想到那里停了很多卡车,绝大多数卡车上面堆的都是新鲜鱼,还有的堆着棉絮、吃油和其他年货。师傅说:年年到年关,底下来的卡车上都是送礼的东西。

秋玲有些吃惊。

两个戴袖章的年轻人大步跑了过来,一个蓄着短胡子的年轻人问:喂!是不是送礼的车?

驾驶室三个人都点了头。

两个戴袖章的年轻人笑了。短胡子说:交100元钱管理费。

师傅一惊:平时都是10元钱呢?

短胡子说:你啰嗦个屁,不叫你把车子倒走,后面还光是礼车要进来!

秋玲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钞,冬宝瞥了一眼,秋玲手上的钱不多了。秋玲把大钞给了那个短胡子,短胡子打量了一眼秋玲,淫笑了一下。

汽车停好了,宋冬宝爬上车厢,开始用大网兜分鱼,冬宝对于斤两的手感很好,50斤一网兜,不要几下就分出10袋。秋玲望着汽车站不停地有小车或者吉普车进进出出,很快也就明白这些送礼的单位和县里的各单位很熟,人家只要打个招呼,小车就到车站来拖走礼物。秋玲忽然后悔今天应该把柳世定也叫来。车厢上宋冬宝又分出10袋鱼,问秋玲:嫂子,怎么个送法呢?

秋玲说:扁担在上面吧?

冬宝说:在呢。

秋玲说:挑吧,你下来挑。

冬宝跳下车,手里捏着两根扁担。然后轻轻拎下4袋鱼。

师傅下了驾驶室,一见他们这个模样,笑了:我的个老天!你们没跟县里的单位先说好?就这样上门去送?这要送到猴年马月?实在不行,叫辆小三轮也快一些呀?

秋玲说:我们是第一次呢,师傅,再说,我们手头紧张呢。

师傅说:好吧好吧,不过天黑以前,最迟不超过下午4点,我就要把车开回去了。

秋玲和冬宝几乎同时点头,秋玲还说:不误事的,不会误你事的。

师傅说:我找个地方打一天麻将去,下午4点钟来开车,我走了。说完他就哼着小调走了。

秋玲和冬宝等到死机走出了车站,忽然着急了。他们俩人挑鱼去送礼,谁来看车呢?这才是见鬼了,没人看车,车站这么乱,这一车鱼不是要见鬼了?

冬宝说:我去送鱼。

秋玲说:谁认识你?你去送鱼那不是见了鬼?

冬宝一听也是,抓着头发说:土包子进城,送礼都没个门。

秋玲说:你把鱼装上车,我有办法了。

冬宝问:什么办法?

秋玲说:我先到县农行,我去问一下,柳世定在县城有个家,快要过年了,说不定他从古松回县里了,找到他就好办了。

冬宝一喜:这倒是个办法。

冬宝把鱼袋往车上装,忽然说:你到农行去,总不能空手去吧?

秋玲说:真的。说着就去拿了一根扁担,挑了二袋鱼,秋玲担着鱼朝出站口方向走去的时候,宋冬宝心里一酸,心想秋玲真是难呢,一个女将,要过年了还在为村里办厂这样为难。

秋玲的衣服上因为清早装鱼充满了鱼腥味,还有许多泥点和鱼鳞片,这样子,秋玲看起来很脏。秋玲把鱼挑到县农行的台阶上,刚刚放下扁担抹汗,一个穿西装的年轻人就走出来干涉,说:干什么干什么?卖鱼到集贸市场去!

秋玲说: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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