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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记住【xiaoyanwenxue.com】精彩无弹窗免费!黑暗中,宗玥的呼吸粗重,深深浅浅地传过来。
叶幻一直没敢放心大胆地睡,忍不住爬起来摸他的额头,想着烧伤最易感染,又去看他的伤,不过,不得说,师傅给的药膏真的很好,毕竟那是师傅的随身医师,还曾是大炎皇太后的阴兰珠的专属御医-莫九甲所亲自配制的药膏,独一无二的,一涂上就在肌肤表面结了一层白色的细沫,看起来问题不大,只是宗玥脸色微微赤红,气息不稳,好像还是发烧了。发烧的人,热毒内攻气血两虚,口渴发热,烦躁不宁都是有可能的,叶幻为难地瞅着宗玥,要是有能退烧的药物该多好,可惜这里虽人烟稀少,她也不敢乱走,万一碰上了邹春阳那狗官的人马不就死定了?
正在发愁时,宗玥忽然睁开眼睛,问道:“你在想什么?”“你醒了?”叶幻愣了一下,道。“有点不舒服,根本没睡。”宗玥皱眉道。叶幻“哦”了一声,她知道宗玥说有点不舒服,一定是很难受,很痛,只是宗玥耐力很好而已,越发踌躇起来,道:“想着怎么出去,你伤势未愈,不能在这里拖太久,你那些在外面的人什么时候能找到这里?”“你怎么不怪我?”宗玥答非所问道。“怪你什么?”叶幻看着他焦裂的嘴唇,知道烧伤发热的人最易口渴,去打了水给他喝。“怪我故意把你骗进来,其实,我想你一开始就知道根本没有那什么幽州关防图,你在配合我演戏,为什么?”宗玥喝了一口捧在手中的粗糙还有些脏的碗中的水,盯着她看。“你知道-?”叶幻有些惊讶,然后笑了笑,蜷起了有些发麻的双腿,把脑袋搁在膝盖上,微笑道:“我猜应该不是幽州关防图,应该还是幻海缥缈图。当初虽然商国的世子殿下容胤曾经试图从我义父,村长老爹叶臻身上得到那幻海飘渺图,可惜还是没能成功,应该被叶臻转移了,但不知为何落到了邹春阳手里,你扯上我只是为了多一层胜算,也许真的有你的那个‘她’,或许你为了她才想要得到幻海缥缈图,也许也没那么痴情,只是为了复国,不过,我觉得你其实人并不坏,至少你帮我挡了那致命一箭……我只是不想欠下这份人情,我是认真的。”宗玥侧过脸,扫了一眼角落还在呼呼大睡的空空儿,这才转眼把目光投向了叶幻,看着这个少女那明艳的,慧黠的,格外清澈,宛若深谷山涧的双眸,那双眸子里透着一片坦然和真诚,让人不由自主地深陷下去,无法自拔,心里不由叹息一声,宗玥啊宗玥,枉你自称识人无数,枉你自认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独独面对她,却无法坦然处之?阿姐,是因为你的缘故吗?是因为她真的很像你吗?宗玥看向半开的窗外漫天的飞雪,苦笑。
事情到了第三天,宗玥的伤势大好,终于有了转机,两名似乎从来不到此处的仆役竟然破天荒地来此地扫那满地枯黄落叶,开始,叶幻心里十分紧张,害怕被他们发现,甚至都握紧了刀柄,打算趁他们进来的时候,将两人除掉,管他们是普通仆役还是来这里搜查的邹家护院打手,或者探子,可是,宗玥迅速靠近门边,握住了她拔刀的手,隔了好一会儿,仆役终于走了,宗玥立即开门,从地上拾起了一个小包袱回到了房里。“你的人?”叶幻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不然呢?”宗玥眉头一挑,把包袱打开,里面有一枚腰牌,一张邹春阳的私宅的地图,一张巡逻路线换岗时间和口令指示图,还有一套完好的衣服和一张字条,上面的花样她看不懂,大抵是秘密联系的暗号之类。
叶幻叹气:“唉……怎么没有吃的啊,尽是这些没用的。”一边的空空儿也摸着肚皮,表示深切地赞同。
“背过身去,我换衣服了。”宗玥忽然说,他已经拿起了包袱里那套完好的衣服。
“你个大男人怕个什么羞?”空空儿不解地问。
“我是怕你那个师姐把我扑倒……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怕会耽误了我们跑路的时间。”宗玥忽然坏坏地笑道。
叶幻脸皮子再厚,也不禁满脸通红,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这个混蛋大夫,原来自己几次趁着他意识模糊上药膏时揩他的油,居然也没瞒过他,而且,他居然还当着空空儿的面揭穿她的无耻行径!
“啊?”空空儿彻底呆滞,下巴垮掉。
等到宗玥换上了那套浅蓝色棉衣,叶幻才转过头,发觉宗玥这家伙那身材还真不是盖的,穿破衣烂衫好看,这身普通的棉衣也是一样的勾人视线,就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若不是时候不对,还真会把他扑倒了。
“走吧。”宗玥故意忽略她的视线,转身打开门小心翼翼地闪了出来,叶幻和空空儿也跟着出来,在宗玥带领下,找到了一处叶幻这几天一直寻找都没找到的那条隐秘暗道。叶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没想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暗道,却是宗玥的人先找到,她不禁开始佩服起这个说话刻薄的混蛋大夫的本事来。
傅瘸子是这座私宅的看家护院头目的,在这里呆了有十个年头了,表面上看,他只是一个小小护院,其实他的身份是锦绣门混入此地的内应,此刻,他拎着一个酒壶,走到名为畅春园的偏院,那里正有三名护院头目肖三,李铁,邱刚在进行巡视的工作,他笑呵呵地上前,说道:“三位,辛苦了,来来,我这里有上好的花雕,咱们喝个痛快,咋样?”“这个,不太好吧,要是给邹大人知道”李铁和邱刚都有点蠢蠢欲动,肖三则有些犹豫。“怕啥?那晚上那些闯进宅子里的人不都死了吗?还会有漏网之鱼?咱们只喝一小会儿,不耽误事。”傅瘸子笑道,眼角余光瞥到了三个身影正闪过一座假山,他下意识地移动了下脚步,遮挡住了对面肖三的视线,微笑道。然而,眼尖的李铁还是发现了那偷偷摸摸的身影,喊了声:“站住,谁?”“坏事了。”傅瘸子暗骂三人不小心,手已经按住了刀柄。那三个人惊慌地转过身来,陌生的眉眼,一个皮肤姜黄,嘴角有着黑痣的女人,不算好看,不过,身材还不错,让人有点儿那方面的想法,一个瘦猴模样的少年,五官也是没看头,几乎可以算有点丑了,另外一个却是让他们眼前一亮的男子,那模样可真是俊俏得比那些青楼花魁都要胜一筹,若是换成女装,包准是让人一掷千金的那种。“干什么的,没见过你们!”肖三,李铁和邱刚同时抽出了刀,那个女的见状不妙,急忙走过来,笑嘻嘻地说道:“哎呦,傅大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翠花啊,在仲爷手下侍候的。你前年还来找过仲爷的,忘了?”说着,她朝着傅瘸子挤了下眼睛,傅瘸子立刻会意,假装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是翠花啊,咋的,还跟着仲爷啊,爬上他老人家的床没有,他讨你做小没?”“我说,傅大哥呃,你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人家喜好的不是咱这口儿,他呀,跟安爷一个脾气,这不,妹子我啊,刚从那什么雅风居找来了这么个绝色的小相公,估摸着可能对仲爷的胃口”那叫翠花的女子说道。“那是,的确是很俊的俊哥儿。”熟知那个死了的邹春阳的侄子安子楚手下的仲良的嗜好,肖三,李铁和邱刚都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那个俊俏小相公。“几位大哥也喜欢?如果不是仲爷指明了要他,我就给几位留下了,哎呦-”翠花,也是易容的叶幻促狭地笑道,却被那俊俏的“小相公”宗玥狠狠地掐了把腰间的肉,急忙改口道:“那明儿,翠花也去那雅风居给几位大哥也叫几个小相公?”她这话当然是对着肖三等人说的,傅瘸子却是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的主子宗玥,被宗玥狠狠地瞪眼,只好转过头,干咳了几声。“哈哈,大哥们不好那口,大哥们喜欢的是像翠花姑娘这样水灵的。”肖三的眼睛瞄向了“翠花”,说道。“是呀,是呀,没想到仲爷身边还有翠花姑娘这么好看,身材又不错的姑娘,仲爷不心疼,咱哥几个儿可心疼得紧呢!”李铁和邱刚也围了上来,其中李铁还摸了一下“翠花的脸蛋。这时,一股极其细微的杀气悄悄地散发出来,最先有所察觉的肖三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喉咙就开始嗤嗤地往外冒血了,李铁和邱刚见势不妙,立即拔刀,然而,刀未拔出半寸,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傅瘸子一步跨前,捂住邱刚的嘴巴,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入了他的肚子,而那个摸叶幻脸蛋的李铁则是瞬间脖子扭曲,脑袋掉在了地上,而宗玥似乎还不解恨,夺过傅瘸子的匕首,捅烂了他的肚子,还将他的双手卸了下来。“差不多就成了,快走了!”叶幻说道。“他摸了你的脸。”宗玥眼神阴沉地说:“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叶幻不由一怔:“宗玥,你-”“走吧。”傅瘸子心里暗叹一声,说道。
安阳城县令邹春阳刚吃过晚饭,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贵客,那个人穿着厚厚的棉袍,披着貂裘,裘子上大大的兜帽遮住了他的半边面目,邹春阳的儿子邹同虎满脸地戒备地盯着那人,正想找个机会将其赶走,那人出示了一张镶蟒纹的玉牌,邹春阳面色微变,示意儿子退下,并掩上大门,然后急切地问道:“小王爷,你怎么亲自来了?”
那人这才放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容,他的眼睛很小,眯起眼时,几乎让人看不见他的眼睛,但眼里透着阴冷的光,如一条随时可噬人的毒蛇,这人便是冀州王龙跃楼的次子龙云鸾,在两年前,他的大哥龙无涯和义兄龙子山在陇西的秋寒村被商国的世子殿下容胤设计诱杀,并且他们冀州的精锐黑甲卫也损耗大半,龙跃楼是气恨难忍,他身边的谋士都以为他会寻机向商国那只老狐狸报复,谁知他只是把家业交给了次子龙云鸾,自己跑到东海去养老了。龙云鸾是典型的纨绔,看上去只会泡青楼,耍蛐蛐,斗狗,本来龙家的谋士谁都不看好他,其实,他的心机是最深的,隐藏也最好,几乎瞒过了所有人,老头子龙跃楼除外,他一早就看穿了他的次子,但他不喜欢这个次子,觉得他虽心思狠毒,却过于自负了,有些自作聪明之嫌,难堪大用,若不是那个脾气最像他的长子龙无涯过早夭折,他是不会让龙云鸾接替他的位置的。
本是庶出的龙云鸾一直希望自己能得到父亲重用,不惜在龙无涯与那个商国世子容胤之间的那场明争暗斗中,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阴了大哥龙无涯一记,终于有了今天的地位。此刻,龙云鸾盯着安阳县令邹春阳老半天不说话,把邹春阳弄得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直流,这才微笑道:“邹大人,本王此次来,只是听到了两个消息,本月初五,海王巷子的大人你的侄子安子楚私宅百花阁无故被人破坏,安子楚本人及两名高手也被人杀死。另外,九里巷子一座宅子,据说,曾经是西蜀旧势力锦绣门所在被人一锅端,其中北莽的谍子,还有大人安排的眼线全部人铲除得一干二净。大人可知这是谁的手笔?”“这……这,下官还在调查之中。”邹春阳战战兢兢地答道。“是吗?大人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吧?”龙云鸾嘴唇泛起一丝冷笑,道:“北莽那边都已经传出消息了,就是那个曾经名震天下,如今的武榜第一人送给北莽,也是咱们冀州的好礼物啊!”“你是说-”邹春阳肥胖的脸颊肌肉抖动了一下,呐呐地说:“不可能啊,都说他已经避世隐居在终南山,就连雍国主荆天海的儿子那位百战百胜的神龙将军都没能请动他。”龙云鸾嗤笑了一声,道:“邹大人,这位独孤公子根本不像外间传言那样避世隐居,他也不可能退隐,他只是打着隐居的幌子,一直在暗中布局,以他那惊世绝俗的才华,想要在中州翻云覆雨不是难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他也想逐鹿这个天下?”邹春阳骇然道。“他想要做什么,本王不清楚,也没有兴趣打听,不过,他独孤珏要是想从我龙云鸾的口中夺食也不是那么简单的。”龙云鸾阴测测地道。“那小王爷打算”邹春阳试探道。“听说,那个杀死安子楚的,还有前天闯进大人你的私宅的,都是那位独孤珏的一位得意弟子所为,我所料不差的话,她应该并没有葬身在大人你的那处私宅,大人只需好好地寻找到此人,并将她活捉,那么那位独孤公子必然投鼠忌器,不敢再有大的动作了。大人,你以为呢?”龙云鸾微笑道。“是,我马上去办。”邹春阳立刻走出了屋子。
“独孤珏,没想到啊,会是你亲自出马,我倒想要看看,这次咱们谁输谁赢!”龙云鸾说道。
龙云鸾又看了一眼窗外,邹春阳正在调集他府上的人马开始前往那座他的私人宅邸,端起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道:“独孤珏,我管你是不是那武榜第一,管你是不是那曾经一剑退北莽万骑的惊世人物,我龙云鸾也不会眼睁睁看你抢我手中的东西,有本事,敢不敢和我龙云鸾斗上一斗?”
叶幻和宗玥,傅瘸子,空空儿坐在傅瘸子雇来的一辆马车上,傅瘸子向宗玥禀告了安阳城里的情况,当说到宗玥潜伏在九里巷的势力被独孤珏带人一锅端时,宗玥不由抓住了叶幻的手,狠狠地一握,叶幻痛得叫了一声,道:“你干嘛?”“令师真是好手段啊!”宗玥冷笑道:“我把你骗进那个邹春阳的私宅,他就派人捣毁我的分舵,还把人质救走了,哼哼,不过,难道我就只有这一点点手段吗?他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你们非要这么斗个你死我活吗?”叶幻摇了摇头,说道。不过,听到人质韩宁已被救出,叶幻明显地松了口气。“是他独孤珏不准备给我一条生路啊。”宗玥说道。“宗玥,你其实应该从另一个方面想,”叶幻犹豫了一下,说道:“师傅他,有可能是在给你生存的机会啊!”“嗯?”宗玥皱起了眉头。“怎么说?”傅瘸子心中一动。“傅先生怎么看当今天下的局势?”叶幻不答反问。傅瘸子沉吟着道:“自那场猎宫之乱后,诸侯崛起,群雄并立,各自为政,然,所有人都在观望着,寻找着最佳的时机一统中州,就看着谁能在逐鹿大战中获得先机。其中,最有势力的便是天下第一豪门独孤氏,镇北王焦仲卿,然后,便是商国主容浩东,雍国主荆天海,冀州王龙跃楼,他们的兵力堪称强势。而江湖上又有火凰门,无极殿,魔宗各领风骚,但是,无极殿保持中立,魔宗依靠的是北莽,火凰门则是有投向雍国主的意向,独孤氏和镇北王互不干涉,又相互掣肘,好像独孤珏又有些偏向商国主的意味……”“师傅说过,锦绣门虽然这两年内势力步步扩大,但是事实上危机重重,北莽和冀州王都有拉拢的意味,不然也不会有冀州王的谍子和北莽的乌鸦混入其中,你宗玥其实也有点精明的生意人那样想待价而沽,因此,明知道北莽有乌鸦在你锦绣门,你也装作不知,如果北莽出的条件好,让你满意,你也不介意依靠北莽这颗大树,对吧?”叶幻说道。“所以,”宗玥冷冷地看着叶幻,说道:“我让你和我一起去邹春阳的私宅,即便要以韩宁做人质,你也很爽快地答应?因为,你很相信,以独孤珏的能力可以保全韩宁的性命。”“还有,”叶幻深深地望着宗玥,轻轻说道:“我也信你,不会伤害韩宁。”“哼。”宗玥轻哼一声。
“吁-!”驾着马车的傅瘸子忽然轻声叫了起来,马车戛然而止,宗玥一惊,低声问道:“出了什么事?”“张家村,好像出事了。”傅瘸子神色凝重地道。“啊?”宗玥顺着傅瘸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却看到张家村口外竟然布满了安阳城的衙役和邹春阳的私兵,设立了关卡,进出张家村的人都受到了十分严格的盘查。“我去打听一下。”傅瘸子说着下了马车,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村口。“傅叔叔原本是咱们西蜀的三十万统兵大将军,可惜,在大炎景辉十三年,独孤家的上代家主独孤战挥师南下,和那个镇北王分兵两路,各袭我们西蜀南北战线,最终在西垒壁一战之中,我们西蜀军惨败,西蜀就此灭亡,傅叔叔虽然在那一战中侥幸生还,却瘸了腿,后来,傅叔叔带仅有七岁的我和姐姐逃亡……”宗玥慢慢地说着,似乎在回忆着昔年的那桩桩的往事,“那一年,我过得像个丧家犬,甚至被镇北王麾下的一员大将给抓获,险些成为他的禁脔,若不是傅叔叔和一些死士冒死前来救我……那些死士在我面前一个个地死去……也有人活了下来,可是却是被俘后变节,受到敌人指使,把我和姐姐,还有傅叔叔的藏身之处供了出来,于是,我们都被抓了,我们受到了更残忍的报复,怀孕的姐姐被那些独孤氏的人活活折磨死了,几乎在我快要活不下去的时候,后来,有个小孩说了一句话,把我和傅叔叔都放了,你知道他是谁吗?”“谁?”叶幻下意识地问。“就是独孤珏。”宗玥眼中带着一丝恨意:“事后,他对我说,我知道你恨恨独孤家,恨我,但是,若是你想杀我,就先让自己活下来吧,不管是以怎么样的方式活下去。我不会感激他的,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他声音愈发冰冷。叶幻震惊地看着宗玥,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公子,都打听清楚了。”傅瘸子去而复返,抱拳低首对宗玥说道:“是那个狗官邹春阳把村子封住了,说是村子感染了瘟疫,为防在整个安阳城造成大规模的瘟疫感染,所以封了村,同时,还说,有个杀了他侄子的穷凶极恶的杀手躲进了张家村,他们正在大肆搜捕。形势好像对我们不利啊。”傅瘸子望了叶幻一眼,满怀忧虑地道。“哼哼,邹春阳,这个狗官封村真的是为了防瘟疫感染,或者抓住杀他侄子的凶手?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呢!”宗玥冷笑。“那我们-?”傅瘸子眼里有着询问。“先进村子再说。”宗玥下令道。傅瘸子扬起马鞭,把马车调转了方向,往另一头驶去。
张家村里,众多村民惶惶不安地围在张家祠堂上,七嘴八舌地说着:“村长,这可怎么好?要是被那个狗官封了村子,咱们可没活路了!”“就是,就是,我们不能在这里等死啊!”“对了,宗玥大夫怎么还不回来?他是神医莫九甲的高徒,又是武林高手,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你别傻了,你真以为宗玥是圣人,会回这个险地来救我们?”一个老者摇头道。“我们的命都是宗玥大夫救的,宗玥大夫是大好人,怎么可能放着我们不管!”一个古铜色皮肤向是铁匠模样的男子恨恨地瞪了那个老者一眼,说道。“行了,行了,你们别吵了,把我脑袋都吵痛了!”村长张兴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肌肉结实,跟那个古铜色皮肤的铁匠相貌略有些相似,看起来他与铁匠是兄弟,他自幼习武,又是古道热肠的性子,是以在村子里颇有威望,他一说话,村民们都安静了下来。“没事的,就算那个狗官真打算封村,宗玥大夫也不会坐视不理的。那个邹春阳封村不过是借口,想找到杀死他侄子的凶手,但我们这里没有此人,相信过不了几天,他就会撤走那些人的。”张兴安慰道,“好了,好了,大家回去吧。”他挥了挥手,村民们半信半疑地正要回去,忽然一个小孩指着院墙角落,对露出身影的四个人惊喜地喊道:“宗玥哥!”村民们闻言,都看向了走向他们的这四个人,尤其是最前面那两位凡间谪仙般的人物,那一男一女那般惊艳绝俗的容貌,即使身着普通的布衣,仍是吸引了他们所有的目光,仿佛他们浑身带着耀眼的光华,将世间万物的光辉都遮掩住了。
“宗玥大夫,你去了哪儿?你不知道那个狗官把我们村子都封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村妇着急地叫道。“我知道。所以我尽快赶回来了。”宗玥说着,视线不着痕迹地看了张兴一眼,淡淡地道:“这是多久的事?”“太……公子,是三天前。”张兴吞下了那句“太子殿下”,改口恭敬地对宗玥道。“嗯,就是我们闯邹春阳私宅那天。”叶幻说道。“这位是?”铁匠张雷疑惑地望着站在宗玥身边的叶幻,问道。宗玥正要说话,冷不防地听到了一阵阵马蹄疾驰而震动地面的声音,脸色微微一变,和叶幻对视了一眼,疾步跑到了位于张家祠堂右边的塔楼,居高临下地看到一大队呈扇形铺开,黑压压地将张家祠堂团团围住的官军,那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的正是那个身形肥胖的狗官邹春阳,此刻,他正趾高气扬地抬起头望向了叶幻,宗玥,傅瘸子,空空儿,张兴等人,那肥厚的嘴唇裂开,扯出一丝狞笑,道:“张家村的人听着,本官也不想为难你们,只不过,本官听说有个穷凶极恶的杀手混进了贵村,那个杀手杀死了我的侄子,如果让她进入了你们的村子,说不定你们谁也跑不掉被她残忍杀死的命运。为着大家好,希望大家能够给本官提供线索,或者把她抓住扭送县衙-”“邹春阳邹大人,我没见过什么凶手,而且,现在村里的人已经渐渐痊愈,根本不可能再爆发大规模的瘟疫,请大人带兵即刻离去。否则-”宗玥冷冷地道。“否则什么?宗玥大夫,难不成你和你的锦绣门要和本官玉石俱焚么?”邹春阳嘿嘿冷笑,然后,他目光一转,把阴冷的视线投向了叶幻,说道:“就是你吧,那个杀死我侄儿的恶毒杀手?你以为宗玥能护住你吗?”“什么?”张兴和张雷大吃一惊,张家村的村民们也听到了邹春阳的话,个个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邹大人认错了人了吧?这位姑娘是我宗玥的朋友,刚刚才回的安阳城,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请你不要冤枉人。”宗玥不卑不亢地说道。“是吗?宗玥大夫,你的刚回安阳城的这位朋友可是在我侄儿的百花阁里亲手制造了一桩惨案,本官可是有人证的。”邹春阳说道。“没错,就是她,就是她女扮男装闯入了百花阁,杀死了安子楚少爷,我是亲眼看见的!”那个被韩宁射瞎眼睛的安子楚身边的走狗仲良骑马上前,直指叶幻大声叫道:“她化成灰,我都认识。”“是吗?你不怕你的另一只眼睛也瞎掉了?”叶幻冷冷地笑着,伸手取下背上的铁弓,弯弓搭箭,嗖的一下,那一只羽箭带着雷霆之势飞射而去,不容仲良躲闪,那箭已经射飞了他的另外一只残存的眼珠,他啊的一声大叫,便一头栽下马来。“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村民面前行凶?!”邹春阳气得脸上的肥肉急剧抖动,指着叶幻大声叫道:“弓箭手准备,给我杀!”宗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身子往前一移,挡在了叶幻面前,同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低声道:“傅叔叔,张兴,张雷准备迎敌。”
就在这箭弩拔张的时候,一名标长模样的官兵走到了邹春阳面前,在他低声说了几句话,邹春阳脸色闪烁不定,随后,他又大声说道:“宗玥,我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让你和你的那位叫叶幻的朋友出来投降,不然,不止你,叶幻姑娘,恐怕到时候,这张家村所有的人都活不了了。你们好好考虑考虑。先撤到百步以外。”说完,邹春阳果然带着那队官兵退至百步以外,但是他们的武器并没有放下收回,仿佛随时待命。
望着邹春阳的人有所退后,宗玥和叶幻等人才略微松了口气,从祠堂的塔楼走了下来,张家村民也纷纷围拢了上来,一个个惊慌不安地道:“宗玥大夫,怎么办?要是我们真的不交人,那个狗官就要攻进村子里了!”“宗玥大夫,我们不想死啊!”“都是你,要不是你杀了那个狗官的侄儿,要不是你的出现,害得我们全村都要被杀!”那个怀孕的村妇忽然指着叶幻破口大骂。”“对对对,灾星,你就是灾星!”那些村民纷纷指着叶幻痛骂。叶幻怔住了,脑海里蓦然响起了两年之前,那个双手握着滴血的刀,面目狰狞的叫做鲁平的少年,那眼中那刻骨的恨意,想起了那些在她面前一个一个被黑甲卫杀害的秋寒村村民,她忍不住捂住了双耳,不断地摇头,蹲在了地上,喃喃地说:“不对,不对,我不想害死你们,我真的不想害死你们……爹,村长老爹,我不想害死你们啊……”泪水无声地滑落,眼前的村民的声音在远去,幻化成了那些被害的无辜的秋寒村村民死不瞑目的脸。忽然,一双温柔的手覆上了她的面颊,擦去了泪水,捧起了她梨花带雨的脸,柔声安慰道:“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怪自己。”她傻傻地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无比俊美的宗玥的脸,那张平时冷漠生人勿近般的脸上溢满了温柔笑颜:“这里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怪你,要不是你,会有更多无辜的少年惨死在那座百花阁里,更有无数的母亲失去他们的孩子。是我把你拖进了这趟浑水里,也是我把你带到了张家村,既然如此,我会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公子”张兴,张雷两兄弟愣了一下,欲言又止,这时,宗玥站起身,目光环视了一圈祠堂上的那些张家村民,说道:“众位,你们听着,我,宗玥,绝对不会做出卖自己的朋友的事,当然也不会连累大家,一柱香之后,我会从这里走出去,是生是死,全凭自己的命”“宗玥!”忽然,叶幻打断了他的话,深深地望着宗玥,忽然笑了,笑得十分惊心,十分的美丽,宛若夏日里的张家村边那满池塘里盛放的莲花,娇艳而凄美:“谢谢你。”她吸了吸鼻子,又笑道:“但是,我不是一个需要躲在别人背后,让别人替我挡风遮雨的人。师傅说过,做人要有担当,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不需要一柱香的时间,我现在就走出去。保重。”说着,她便走向了祠堂的大门。
“不行,叶幻,给我站住!”宗玥几乎暴怒地吼道。“空空儿!”叶幻停住脚步,忽然叫道。“啊?”本来打算偷偷溜走的空空儿脸色大变,十分不甘心地走向叶幻,心里腹诽不已,暗道:“叶幻师姐,空空儿只是个小偷,什么本事都没有,你可不要拉我去死啊!”谁知,叶幻似乎看破了他的心事,只是戏谑一笑,道:“咋的?害怕了?那你连当我的小跟班都不够格了!”“能不害怕吗?外面那么官兵”空空儿咕哝道。“空空儿,若是有机会,你就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若是能逃掉,就不要再和我见面了,因为我是灾星,我会连累你的哦!”叶幻继续笑道。空空儿蓦然怔住,抬起头,看着满脸促狭笑容的叶幻,看着她向自己眨着眼睛,他的心脏一阵剧烈震荡,怎么会这样?她怎么会这么说?要他逃跑?为什么要逃跑?是啊,我一直都在逃跑,爹娘病死了,我在逃跑,我偷东西被发现时,也在逃跑,我原来逃跑了那么久啊!瘦弱少年的身体一直颤抖着,叶幻以为他还在害怕,只是叹了口气,打开了紧闭的祠堂大门。“叶幻!你个笨蛋!”宗玥箭步上前,狠狠地拉着她,说道:“如果我无法劝阻你的话,就让我陪你一起死!”叶幻深深地凝视着宗玥,然后,她叹息了一声,柔声道:“你啊,才是真正的笨蛋!哪有抢着去死的?”宗玥也不说话,却是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缓缓地往外走去。“你们都是笨蛋!为什么你们要叫我逃?我逃了那么多年,我不想再逃了,哪怕,哪怕是死,我也要跟你们一起!哪怕是死,我也不再想那般屈辱地活着!”少年空空儿忽然抬起头,眼含泪水,双手紧握成拳,竭尽全力地大声吼着,夜空寂静,少年的言语传遍了整个天籁。“对,我们不能眼看宗玥大夫和叶幻姑娘为了我们而死!”一个年老的村民第一个走到叶幻和宗玥身边,然后,张兴也说道:“村民们,其实,我骗了你们,因为我跟宗玥傅先生,我弟弟都是锦绣门的人,我们同时也是西蜀的幸存者,我们潜伏在村子里是为了复国大计,是我们几个人连累了大家,所以,我们今天会和邹春阳那个狗官拼个你死我活。对不住了。”村民们一下子愣住了,但是,很快,先前那个指责叶幻的怀孕女子站出来,说道:“村长,你可真是大骗子啊,不过,我们不怪你,因为,如果不是宗玥大夫救了我们全村的命,我们这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只怕全都会被狗官活埋。我们不能让宗玥大夫死,绝对不能!”“还有叶幻姑娘,如果不是她潜入了百花阁,救了我儿子,我儿子只怕早就活不下来了。”另一个男村民说道。“我们一定要保护宗玥大夫和叶幻姑娘!”更多的村民走向了叶幻和宗玥,傅瘸子,张兴,张雷身边。“对,绝不能让他们被狗官害死!”村民们振臂高呼着,簇拥着叶幻和宗玥走出了祠堂。“你们?”叶幻震惊不已地望着那些义愤填膺地村民,那些围在身边的形成保护圈子的村民,热泪盈眶,喃喃地笑着:“一个二个都是傻瓜啊!”
“什么?这些人不要命了!”原本悠闲自得地坐在树荫下的一张由他的爪牙搬来的藤椅的邹春阳瞪大了眼珠,呆呆地看着簇拥着叶幻和宗玥缓缓而来的那些张家村民,这可是他活了半辈子都见过的景象!“那老爷怎么办?”邹春阳身边的师爷问道。“真是麻烦的家伙!他们想找死,那就成全他们吧!”邹春阳眼中闪过一抹狞笑,站起身来,手一挥,立时便有无数的官兵朝着叶幻等人围拢过来,并将刀尖对准了他们。正当他要下屠杀令之时,忽然脸色一变,那是一阵整齐划一的马蹄声,那仿佛来自天边的马蹄声如同一团团黑色浓重的云层铺天盖地往他们聚拢,那不是一般的骑军,或者军队,那是由五千人组成的重甲骑兵,不光是人,甚至是那高大的骏马都披着黑色的甲胄,慢慢地,无声地行来,每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那种久经沙场的气势,那种带着血与火的无声的气势足以震撼任何人,更要命的是,在那骑兵之中高高地竖着一杆旗子,旗子上没有绣着某某大字,只是绘有一个大大的图案一只昂首而立的雄鹰,锐利的鹰目仿佛直直盯着邹春阳和他们的官兵,让他们心胆俱裂。“天-天鹰骑!那是独孤珏的天鹰骑!”邹春阳的师爷嘶声叫道。“啊?”邹春阳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邹春阳,还不前来受死!”一声断喝忽然从头顶落下,邹春阳战战兢兢地抬头,却是见到又有一队轻骑从村前闪了出来,为首的正是那位幽州将军樊通,他这下是魂飞魄散了。“邹春阳,你胆敢为了夺我的军权,暗中给我下毒,可知陷害朝廷命官,按照大炎律例当斩!”樊通厉声叱道。邹春阳立时瘫软在地。樊通以眼神示意左右,命令道:“给我拿下!”于是,樊通的亲卫喊了句:“得令”,便如饿虎扑食般地上前将邹春阳提了起来,其余的官兵也被樊通全部控制了起来。
那始终没有说话的,站在天鹰骑最前方的独孤珏目光缓缓地向着站在他对面的叶幻扫来,然后,他那线条优美的薄唇轻轻地扬了起来,一抹动人的,惊艳无比的微笑绽放于他的唇边,再然后,他向她伸出了那只白皙的,结实有力的手,说道:“笨徒儿,该回家吃饭了。”叶幻也扬起脸颊,含着娇美绝俗的笑颜,慢慢地迎着她的师傅走去。宗玥怔住,他试图去拉住叶幻的手,可是却被她无声地甩开,此刻的叶幻,她的眼中,只有那个宠她的,关爱她的,包容她的那个师傅,然后,宗玥便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叶幻的步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是飞奔向了独孤珏,握住了独孤珏的手,在他轻轻一带之下,她飞身上了独孤珏的马,坐在了他的身后。“宗玥,回头再找你算账。”独孤珏只轻轻吐出了这几个字,最后,他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调转马头,和着那五千天鹰骑绝尘而去……
“独……孤……珏……”宗玥慢慢地握紧了拳头,用尽了全力吐出了这个名字,但最终,他颓然地跪在了地上:“我又输给了你……”
更远地一处山坡上,那个披着貂裘的小王爷龙云鸾静静地,从头到尾地看着山下那一幕,许久,许久,他才吐出一口长气,轻叹道:“独孤珏的天鹰骑果然名不虚传啊!”“小王爷,那个邹春阳果然如你所料失败了,接下来怎么办?”站在龙云鸾身侧的一名全身都隐在黑夜里的男子问道。“还能怎么办?戏都看完了,该走了。”龙云鸾转身向山坡下走去,边走边喃喃地道:“独孤珏,擅长阳谋,算无遗策,武榜第一,当世罕有敌手,连拓跋凰都栽在他手里过……”
“我输给他,不稀奇。不过,我不相信你永远无敌,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输得一无所有的!”他的眼中掠过一抹森然的狞笑,低喃道。
镇北王府坐落在幽州以北的那个名叫银遥城的边境小城里。幽州,凉州和冀州都是中州大陆的最大边境州城,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北莽骑军也经常会到这些地方打些秋风,如果不是镇北王焦仲卿,幽州将军樊通,凉州王简从德,冀州王龙跃楼坐镇这三大西北门户,恐怕北莽大军铁骑便要直入中原了。
叶幻远远望着那座巍峨森严,大门紧闭的王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论她多么不愿意走到这里,然而,她终究不能逃避,因为,她的师傅独孤珏说过,这是她的命运,她必须直面,根本无法逃避,该来的总会来的。
她苦笑,慢慢地走近,靠近了大门两旁那比真人还要高大的石狮子雕像,忍不住地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暗暗地叹息:“好大的石像!我就是在这里出生的吗?可是,我怎么觉得这里好陌生啊!”
镇北王府门外无人看守,似乎也没那个必要,因为谁有那个胆子吃饱了撑着跑到这里来显摆,不提别的,光是这森然可怖的气象,还有镇北王独步西北的名头,连冀州王,凉州王都不敢在他的面前造次,谁敢不要命了,除非脑袋被门夹了,驴子踢了!
叶幻的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腰间两侧悬挂的两把短刀:秋霜和冬雷,似乎想从上面吸取力量,然后,她步步上台阶,举手叩门,一下一下,重而有力,持续不断。在响了第七下的时候,一个板着面孔的管家模样的男子将门打开了一道缝,冷冷地盯着叶幻,道:“你是谁?不知道这是哪儿吗?”
“知道。镇北王府。”叶幻淡淡地说道。
“你胆子可真大!”男子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我来送信,还有见那个人。”
“他不是想见就能见到的。”男子冷笑,并没有开门,也没让路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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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套装共五卷,分别为李致文存我与巴金李致文存我的书信李致文存我与出版李致文存我与川剧李致文存我的人生(上下)第一卷我与巴金回顾了在与巴金六十多年的接触中,李致对巴金为人的不少独特感受,从不同的角度,写出他心目中的世纪良知巴金。第二卷我的人生回顾了李致九十年的人生,以随笔的形式记述的人生往事,既是个人的历史,也是时代和社会的缩影。从读小学时为抗日战士捐寒衣,青年时期参加学生运动,后来加入中国共产党,在成渝两市做地下工作。后来,李致在共青团大学区市省和中央机关多个岗位工作,在改革开放初期,回到四川,为四川出版振兴川剧和文艺工作作出贡献。第三卷我与出版详细回顾了四川出版业过去几十年的发展历程。在上世纪7080年代,四川出版异军突起,时任四川人民出版社总编辑的李致,带领四川出版积极创业,率先突破地方化群众化通俗化方针的束缚,立足本省,面向全国,推出了一系列品牌丛书,在全国有极大影响。第四卷我与川剧则回顾了这一段历程,从中也可看出川剧发展的辉煌历程和波澜起伏。1983年至1991年,李致任四川振兴川剧领导小组副组长,主持日常工作。他参与制定每一阶段的规划与任务,组织全省川剧汇演和调演,带团到北京上海以及欧洲日本等地演出,积极推动川剧创新发展,与不少川剧人成为知心朋友。第五卷我的书信则收录了李致与巴金的诸多书信,还有曹禺张爱萍李又兰戈宝权冯骥才刘绍棠严文井陈白尘张乐平柯岩茹志鹃秦牧周克芹等名家的书信,留下丰富又珍贵的第一手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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