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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六 慕邦宣告（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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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连恩被关进面壁室的后半夜，一墙之隔的另一侧鼾声隆隆，他恼怒地叫醒弟弟，顺便关心他的伤势。“你身上不是正在流血么？”他喊道，“你最好起来包扎之后再睡。”

沉寂片刻之后，连恩用含糊不清地话音回答，“不是我的血，我没流血，是厨师的血……我刚才看了，就是有点疼……又疼又累，我想睡……”

“他们不是说爆炸了么，”艾息格隔墙又劝，“你仔细检查了，当真没受伤？”

“没伤，”停顿之后，连恩重复道，“我想睡……”说完就已睡去，鼾声再起。

双眼滚烫的艾息格烦躁地用手指轻揉眼睑止痛，半个时辰后，连恩似乎因为翻动而停止了打鼾。他才连忙躺下入睡。又过一夜，这是他被关在面壁室的第四天。

清晨，地牢重铁门被拉开的响声吵醒了他，疾风窜入楼梯间带来冰雪的寒意，乔内里似乎又下雪了。

打开门的是奈德·布林，现在已站在栅栏前，手中拿着一页写满文字的纸。艾息格只瞟了一眼就知道他的来意。那张纸上写的不是西兹文字，而是方正的慕国文字。“世闻说昨天慕国发布了告国民书。”果然奈德开口道，“就这么一行文字，那个什么告国民书什么内容也没登载。我在想，慕国那么大个国家如果也能成为我们的推广的对象岂不是很好么？山清水秀，如果按照我们的道路走，努力的人都可以独占那些东西了，这对于我们的潜在赞助对象来说是莫大的吸引力。何况他们现在还没确立国制。所以我四处托人在边境找到了一份印页带回来了，编写详报页的那群人里当然有懂慕国文字的，只是以我的起落距离直接跳到他们所在的圣心州不太现实。你就给我念念，我基本能听懂，只是认字困难。”

“我也认字困难。”艾息格坐在石床上连屁股也不愿挪一下。

“你认为看着你长大的我会不知道你认识多少慕国文字么？”奈德把纸递到栅栏前给他看，“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个好消息，塞拉比州要选州内代议员的资格已经覆盖到乔内里雪山了，梅瑟已经报名，如果能通过的话，你们今后的日子会体面很多。”

他垂头依然没有起身。“有什么用么？”

奈德抖了抖手，“眼下是形式到了法规没到，塞拉比州内的农场主都聚到一起开会讨论，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成为大部分代议员甚至一州之长，不然他们怎么会同意呢成为西兹一州呢？如果梅瑟能获得资格的话，凭借我手中的资源，让他继续向上并不是什么难事，从州会议到国会议，甚至更高。这样的话，之后他也能辅助我的大业，而他也将拥有新的人生乐趣。凡人都想成为剥削主，在西兹可以本分经营努力达成剥削他人的美梦，当然也可以加入不同的派别，通过代行民是这条更加伟大的道路来实现。毕竟利己在西兹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他再次抖动手腕，让那张垂在眼前的纸张发出沙沙响声。“如果你想复活索拉的话，你最好起来接过这张纸，然后念给我听。”

艾息格这才不情愿地起身，接过透着墨香的纸，随意地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文字让他感到头晕。“你去报名不是更有可能吗？”他好奇地问，“我听你的意思，暴君先生这是学会正当竞争了么？”

“我是九天的法师，对管理凡人的国家毫无兴趣。蓝双教曾胁迫集体服从教义，然后受影响的区域开始发扬利己思想摆脱教义，这不过是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罢了。时至今日，西兹、繁真和开洛除了人人利己之外，还有派别利己，财团利己、国家利己，一切都在利己，在这样的背景下，还谈什么正当竞争呢？利己社会有利可图，我喜欢这样的环境。念吧，我需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念完我就放你出去，然后咱们就可以来讨论索拉复活的事情了。”

他只好依靠独臂将纸页贴合在与视线齐平的阴暗墙壁上，奈德好心替他点燃烛台带来光明。他便念道，“我们不认为对当下状态的总结能作为对未来……”

“慢点！”奈德着急打断，“慢慢地念，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你必须要慢一点儿，我才能听懂。”

艾息格便一直放慢语速直到师父满意。那张纸上布满印刷文字，它的全文如下：

我们不认为对当下状态的总结能作为对未来社会的样本。我们能确定的目标是简单而充实的，当我们完成了确定的目标，我们会继续确定并走向下一个目标。我们要保证我们的发展是符合人类社会对美好的向往的。如果非要说一个长期目标的话，在未来，我们希望构成当今所谓的“国家”的各个器官能自行消亡，我们想要逐渐创造出一个没有“国家”概念、没有支配与被支配的众人平等、个人自由的天下。这是一个需要探索的漫长过程。所以我们形成专务调议的目的是为了发展、健全和探索我们的最终目标。

显而易见的，任何站在我们对立面的人，可能会说我们贪恋权力。但是，要实现那样的一个目标，我们必须齐心协力。所以一个合理的专务调议的系统是当然要建立起来的。我们不愿再以任何形式，包括两派相争轮流掌权的方式来延续改朝换代的过程，这将是浪费时间、精力与财力的。我们推翻数千年有史记载的真实的帝制，不是为了再建设一个体验权力的平台。治国目的是要实现最终目的，而不是服务于散漫的心血来潮。我们要确保最终目标的纯洁性，保证每一个走到公权顶峰的人都是脚踏实地，全身心投入其中的。他们既要经受漫长的考验，还要在过程中获得治国经验与维持自我与公权纯洁性的手段。

我们不再承认剥削阶层与它所占有的物资的正当性。当下而言，我们对可以掌控的物资会最大限度的公平分配完成有限私有，并在向着实现最终目的的过渡时期完善有限私有的法律条文，从而探索去除支配与被支配的道路。有限私有的目的是促进合理发展增收物资，然后分配物资建设社会。我们相信，过渡时期的权力的纯洁性是保障有限私有不被歪曲解读的基础。

我们也没有兴趣奉陪任何宗派的教化传导。我们相信并提倡世界美好，确定人们是独立存在，而非谁的门徒或谁的子民。我们确信九神的存在已经足以阐明一切宗派教化的谎言，在这个世界里，所谓的神是指具有超脱自然能力拥有人格的存在，而非创造与主宰一切的造物主。我们可以被强大毁灭，但不会因谎言屈服。慕邦理解各类宗派中描绘的美好，但不理解美好是建立在一个不可逾越的造物主之下。同样的，慕邦接受神秘主义，但不接受任何为神秘主义戴上王冠的行为与言论。

对待群众，我们没有将腐朽者拉出泥潭的义务，但我们要清除泥潭，并拒绝自甘腐朽的人影响他人。我们不鼓励但也不妨碍人们自甘堕落，但绝不为堕落者提供生存土壤。

过渡的专务系统的中央是四处透光的玻璃房。专务系统之外的慕邦公民与调议会是照亮玻璃房的光，法律则是构成房间的玻璃。玻璃房里的人必然是体面而受到约束的，必将是崇高与具有纯洁信念的。

如所周知，慕邦仍走在探索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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