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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沧澜鏊兵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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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澜关两侧乃是燕岭的余脉，地势险峻，山林浓密，不仅居高临下扼守着进关的要道，在协防关城只有，自身也是个易守难攻且易于藏兵的好地方。叶奇瑜率部出发以后，片刻不敢歇息，直奔适才因发出火箭而暴露的靖北要塞。一路上山，不禁回忆起商路上的许多情形，尤其当初鹰愁峡上的一役。

鹰愁峡的地形与此处不尽相同，但他山之石亦可借鉴，尤其自那夜奔袭之后，叶奇瑜狠下苦功，对山地作战着实钻研了一番，如今正是可以检验的时候。一路攀登，叶奇瑜注意到有不少隘口显然是在近来才调整过防备部属，痕迹还很明显，而这也正是当初鹰愁峡上守军疏漏的地方，叶奇瑜心中了然，易君瑾与自己同困于鹰愁峡之上，自己曾经见过的，易君瑾势必也谨记在心，如今自然已经设法通知了沧澜的部下连夜改进疏漏了。但叶奇瑜所奇怪的是，看上去颇有防备的守军，在沿途却无半点动作，自己派出的斥候，沿途都没有发现有任何守卫的存在。对于自己亲手训练的斥候，叶奇瑜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心想靖北军不可完全掩藏自己的行迹，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在这沿途的山路上根本就未曾设防，或者说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尽皆撤去了。从沿途发现的哨戒痕迹来看，甚至第二种的可能还要更大一些。竟然主动撤防，这未免太蹊跷了，心下生疑的叶奇瑜旋即下了一道命令：留一队人殿后，谨防有诈。

就在这时，前方探路的斥候也已经回来了，“禀将军，从此处到山顶，都不见半点靖北守军的踪迹，属下抵近要塞，还能望见堡垒上的弓弩手不停地向山下发箭，似乎全然没有预料到我军前来。”听到斥候这样说，飞骑不禁跃跃欲试，“正可以攻其不备，将军，我军脚程快，速战速决，也许只要一两个时辰，就可以向爵帅报捷了。”

被兴奋的将士所包围的叶奇瑜，却不是这样想，如此疏于防范，以为占据了地利就有恃无恐，这在旁人或许是可能犯的错误，但对于易君瑾的靖北军来说，太不寻常了，尽撤山防，又几乎是蓄意在怂恿自己抢攻堡垒，种种反常之举，让叶奇瑜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阴谋。但此刻犹豫也无用，兵分两路，另一路飞骑迟早也会感到另一侧的堡垒之下，届时见有机可乘，必不会错过。既然如此，即便靖北真的设下全套，那也唯有试上一试，毕竟就算是真的圈套，也要看他有没有套住飞骑的本事。拿定了主意的叶奇瑜，遂对左右令道：“兵分三路，我率一队进去，两队在外等我讯号再行攻入，围师必阙，记得留一个口子，小心行事，切不可冒进。”

“是。”众将在此战事将起之时，都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

山下的战场上，军阵与轻骑的厮杀已经持续了有一个多时辰，骁骑兵力占优，沧澜悍勇不减，一时间也难分胜负，章绍如知道城头的靖北守将是在等自己出招，而如果拖延得太久了，难免不会漏出破绽，毕竟在兵力绝对优势之下，迟迟不挥军掩杀，这样疑点，再庸碌的将领想要发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好在叶奇瑜的两路奇兵已经在厮杀声的掩护之下全部潜入了山林，虽然要等到叶奇瑜攻克两侧堡垒才是全军总攻的时候，但此刻章绍如却也决定变阵了。只见中军帅旗一挥，最为精锐的重甲骑兵终于开始冲阵了。

听到中军传来的战鼓声，前方的步卒军阵就已经知道是精锐出击，飞骑虽然暂时弃马步战，但骁骑铁骑的灵魂仍在，此刻来自关外的良驹披上重甲，马背上健硕的将士，一身玄甲，腰佩弯刀，手执长枪，凛然不可犯的杀意与威严足可以令任何敌手胆寒。听到身后阵阵骏马的嘶鸣声，原本牢牢挡住沧澜骑军的军阵骤然分开，在此一瞬间，骁骑跃马而出，直面沧澜骑军。

沧澜骑军虽然悍勇，但却不是有勇无谋的蠢夫，眼见重甲骁骑以逸待劳了多时，此时冲阵，锐气无匹，自己却是久战之下气力不济，何况骁骑重甲等闲难破，血肉之躯不过徒然增加伤亡而已，所以骑军统领当机立断，立刻拨转马头，向关城撤退。这统领的判断十分正确，在骁骑面前，沧澜骑军不仅优势全无，劣势更会无限放大，如不及时撤退，一断归路被骁骑截断，步卒军阵随后跟上，前后夹击，轻骑才真正是死无葬身之地。

端坐城头的守将，眼见章绍如派出了骁骑冲阵，眼神复杂，他追随易君瑾多年，论起出身同样也是骁骑，只不过如今各为其主，但时隔多年，再见到当初那面他为之追随浴血，九死不悔的军旗时，仍是无法不感慨。

“来啊，取我的甲胄来，令朱雀营随我出城。”

沧澜骑军分左右两营，朱雀玄武，适才出城冲杀的乃是玄武营，是易君瑾依照记载设立的轻骑，朱雀营不在原本沧澜关的编制中，是当年夺取关城以后，伍元书特意增设的，为的就是应对如今的情形，一旦前来攻城的部队中设有重甲骑兵，便以朱雀营应对之，因为这是一支易君瑾自信可以纵横宇内，所向披靡的骑兵。

轻骑既然撤走，骁骑自然也不会轻易放过，在示意步卒军阵尽快跟上以后，骁骑催动良驹，准备宜将剩勇追穷寇。沧澜骑军是轻装，但鏖战已久，人马不免疲乏，骁骑良驹在身披重甲之下，虽然操控自如，但在速度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好在骁骑兵力占优，所以很自然的将队伍分散开来，准备以一个扇形来包围寥寥数百的沧澜骑军。

似乎是觉察到了骁骑的行动，撤退的沧澜骑军一面加快了速度，一面不断向身后抛掷火雷，企图以此来延阻骁骑的速度，但这些小型的火雷毕竟不是炮弹，在对付防护不足的弓弩手可以奏效，眼下面对铁壁重甲的骁骑却实是无能为力了，除了掀起一些烟尘之外，并没有太大的作用。从城头望去，一条玄色的弧线正向着轻骑包围合拢，而在这条弧线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军阵，章绍如已经在骁骑冲阵的时候为军阵补充了兵力，此刻军阵中不仅有弓弩手，还有云梯和冲车，显然是准备趁势攻城了。

眼见两路骑军行将再度犬牙加错之际，靖北的援军赶到了，只是与轻骑一个错身，靖北的重甲骑兵也出现在了骁骑面前，见到援兵出现的一刻，玄武营的统领送了一口气，他此行真正的任务终于完成，轻骑冲阵根本不是为了冲散步卒军阵，而是为了让章绍如派出那令他名扬天下的骁骑。

追击而来的骁骑，看着眼前的靖北援军，心中未尝不是惊诧的，一样的高头骏马，一样的玄色甲胄，甚至银枪弯刀都如出一辙，这宛如镜像的敌军，正是靖北心血所铸的朱雀骑军。作为骁骑军中曾经的双璧之一，易君瑾将骁骑的血脉也灌注到了这支骑军身上。

当先的骁骑统领，当然能猜出几分，但如今狭路相逢，岂有退缩的道理，随即大声说道：“弟兄们，寸烛之光安敢与日月争辉，我骁骑男儿纵横天下，有进无退，随我杀！”

“杀！”身后的骁骑齐齐暴喝，热血男儿的呼号声让战场风云都为之一窒。

当宛如镜像的两路骑军冲杀在一起时，不远处的章绍如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惊才艳艳的弟子，易君瑾与他虽无正式的师门名分，但当年骁骑营中，论天赋才具，无人能出其右，如今十年淬炼，想不到这柄更为锋利的宝剑，却再也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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