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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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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涵其实挺不乐意回家的，他现在看见楚晏博有点膈应，而且刚跟他妈甩过脸子，回去他妈肯定得呲他，他想起来就烦，站在豪华的别墅门口，他第一次觉得害怕，仿佛那里面的不是父母亲人，而是洪水猛兽。

即使再磨蹭，也还是到了别墅门口，结果刚绕过一个弯，就瞧见在院子里浇花的张妈，张妈抬头一看到他就拿着喷壶过来了，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说。

楚涵挺奇怪，问，“怎么了？有事？”

张妈挺担心他，小声说，“先生今天下楼脸色不太好，还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张妈是陈园进楚家后过了几年招的，那会儿楚涵还小，又听话，张妈把他当亲儿子似的疼，所以有事也向着他。楚涵大概知道他爸在气什么，跟张妈道了谢，安慰道“没事，我心里有数呢，您忙去吧。”

楚涵进屋后气氛还算和谐，这会儿都九点多了，楚晏博不在家，他爸近两年慢慢把公司的大部分事务交给楚晏博处理，周末也就没那么忙了，他爱喝早茶，这会儿刚把茶叶泡上，她妈在沙发上坐着，电视中放着早间新闻，他知道他妈不爱看，小时候她都看综艺娱乐的，可自从到了楚家就开始天天看新闻，只是他妈今天明显心不在焉，楚涵刚一进屋，她的眼睛就看过来了。

“涵涵！”她妈过了十二年的富贵生活，不管在自己面前怎么样，在他爸面前是从来不会高声叫嚷，这声涵涵虽然刻意压制了，但楚涵还是能听出来话语里的兴奋，她恨高兴。

这大概是他在楚家十二年耳濡目染学会的技能，他妈一个表情一个动作他都能猜出个大概意思来，只是在兴奋什么呢？

他从玄关走到客厅，叫了声爸妈，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楚建国抬头看他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回来了，让你妈跟你说吧。”说着便低头继续摆弄他的茶具。

陈园左右看了看，客厅总不是说话的地方，就说，“去你房间吧。”

楚涵的房间是个套间，里面给他隔出了一个小书房，两个人进去后，陈园转身先把门锁了。楚涵这才皱着眉头问，“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园的那股兴奋劲这会彻底表露了出来，脸上的笑毫无遮掩，跟昨天对他的怒目而视完全判若两人，她摸了摸楚涵的头，“儿子，这事做得对。妈妈为昨天的事跟你道歉。”

他妈这话一说出来楚涵就觉得不对劲，看样子楚晏博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可如果只是道歉的话哪里用得着特意到书房里来说，况且这么多年了她妈跟他道歉的次数一个手就能数的完，果然她妈的下一句话就让他跟大冬天掉进冰窟窿似的，浑身发凉，他妈说，“你爸爸答应把楚氏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给我们，你跟林静订婚吧。”

楚涵当场就愣住了，他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动。

在这之前的十二年，他听话懂事，陈园指东他不往西，让干什么干什么，后来慢慢长大了，有时候跟陈园置气，说几句混账话，但说到底都是小孩心性，陈园但凡对他多点关心多点爱，他也不至于活的这么辛苦。

可陈园今天这几句话说出来，他就感到不一样了。他就算有时候气急了跟他妈摔门冷战，也都是小打小闹，他翻不出什么花来。可他妈今天为了那百分之五的股份要牺牲掉他的后半辈子，在他妈眼，他还没有那些钱重要，这跟卖儿子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楚涵的身体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悲凉，难受，裹挟着涛天的怒气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了，他选择不了出身，选择不了家庭，甚至现在连选择婚姻的权力也被剥夺了。

他的眼眶有点湿润，那可是他亲妈啊，怎么能……怎么就能说出那种话来呢。

他望着他妈，不停吞咽下想说的话，最后就憋出一句，“您可真是我亲妈。”

“涵涵，你听话，妈在楚家十二年，手里的股份只有百分之五，这么大好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抓住，林家在北城的地位也不低”陈园分析着“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她的声音里带着兴奋与激动，却偏偏没有愧疚。

“是对你来说吧”楚涵抬起头，他太了解他妈了，从小让他讨好他爸，跟楚晏博搞好关系，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不否认他妈跟他爸之间有感情，可他妈这个人太理性了，理性过头的人往往凉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钱重要？”这句话一问出口他眼泪就下来了。

陈园一看见他的眼泪也愣住了，她叹了口气，“妈知道这件事情上你受委屈了，我一开始也是不同意的，那毕竟是老大的孩子，可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白家的人惹不起，你爸昨晚已经教训过你哥了，”她的声音带着安抚，“你想要什么就跟妈说，之前不是想跟昊昊去海南玩吗？妈给你多批点儿钱，去国外好不好？你喜欢哪个国家？”

这是他妈最常用的一招，想要他做什么了，就会许诺各种好处，他只要听话，就能得到最想要的玩具，最新款的电脑，或者一家人出去吃一顿饭，他体谅他妈在楚家的难处，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妥协。

可这次不一样啊，婚姻大事怎么能这么儿戏呢？他妈昨天不了解情况逼他订婚也就算了，可现在她明明都知道了，怎么还能这样呢？

一想到这个楚涵就忍不住了，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第一次气急败坏的指责他妈，“那能一样吗？出趟国就让我心甘情愿戴绿帽子了，给别人养儿子你自己心里不膈应吗？钱钱钱！钱就那么重要，”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这是你亲生儿子，没那百分之五的烂股份重要？”

楚涵这会儿也不觉得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了，站在那里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流，大口喘着气，是真被气坏了。

他没这么跟陈园说过话，陈园看他满脸泪痕的也心疼，再加上这件事确实是楚涵受委屈，就忍着气耐心跟他解释，“这件事情是你哥不对，他有错，你爸可以让他跟你道歉，可涵涵，你敢说这事你没有责任吗？如果你一开始就把事情说清楚了，我们家能这么被动？我知道你是为了楚家好，既然当时都承认了，现在又在别扭什么呢？”

陈园抽出几张纸巾给他擦眼泪，“儿子，这事是你爸爸做的决定，你只需要参加个订婚宴，其余的事情我来帮你解决，好不好？你也为妈妈想想，妈妈这些年在楚家不容易。涵涵，你听话，妈不会害你的。”

陈园很少在楚涵面前示弱，他低下头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来，眼泪也不流了，只是眼睛还红着，看着挺可怜的，他哑着嗓子说，“妈，我不出去玩了，也不用我哥道歉，我有点累，昨晚没睡好，再睡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他突然就沉静下来让陈园有点不适应，不过却放了心，只当楚涵是答应了，她跟着楚涵从书房出来，看到他躺到床上还帮他掖了掖被角，“这事你放心，不会很麻烦的，也不耽误你时间，妈都能帮你安排妥当。”

楚涵没说同意也没阻拦，翻了个身拿被子把脑袋蒙上了。陈园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了一会拍拍他起身离开了。

陈园刚一起身，楚涵的眼泪就又下来了，昨天他还有个不讲理的妈，可今天，她的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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