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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香凝贪恋他温暖的怀抱,想起身,欲罢不能,磨蹭了半个时辰,又轻轻地在他唇上吻了许久,才最终把心一横,忍住浑身酸软穿戴整齐,她按了按几乎不属于她的双腿,双颊爬上了一抹娇羞,凑近他耳边,悄声道:“虽是初次,但你真的很好。”
她解下随身佩戴了十几年的玉哨,从前她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而今想起来了。她走到院子里,对准天空的方向,吹起了玉哨,空中不闻声响,但她明白,那人听得见。
她又去了桑玥的房间,看着熟睡中的女儿,她已有三个多月的身孕,可依然害喜得十分厉害,本就不胖的她越发消瘦了。她怎么也忘不了女儿和慕容拓为她做的一切,尤其……慕容拓为了在枭卫的眼皮子底下不动声色地挖通地道,徒手……挖得十指血肉尽碎,指尖皆是森森白骨,她当时不懂,现在全明白了,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如果不是她,女儿不需要如此辛苦地在大周挣扎,慕容拓不必背井离乡、浴血沙场。他们两个本可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啊……
她亲了亲桑玥光洁的额头,又将手伸进棉被内摸了摸那硬邦邦的小腹,害喜成这样,小宝宝却是长得不错。
她欣慰地笑了。
莲珠欲要开口询问,她给莲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尔后转身离开了院子。
一个时辰后,城主府的松林中,灵慧找到了冷香凝,能启用他们独有的联络方式,说明冷香凝已经恢复记忆了,他给冷香凝行了一礼:“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冷香凝徐徐转身,一张芙蓉面满是庄严端丽,那声,不再清脆娇柔,而是舒缓低沉:“这些年,辛苦你了。”本是将相之材,却为了她屈居寺庙,隐姓埋名多年,这份衷心,她不得不动容。
灵慧的身子福了福:“属下不辛苦,当年若不是娘娘,属下早已是街头的一堆冻死骨,是娘娘救了属下、栽培了属下,娘娘的恩德,属下没齿难忘。”
冷香凝悠悠收回视线,神色一肃:“云傲是不是疑上了荀义朗?”脑子里的记忆消化完之后,她便得出了这个大胆的猜测。
灵慧哪怕在前段时间东奔西走,在胡国搜查小石榴的消息,但自从慕容拓攻入胡国他就回来了,一直隐在暗处,顺带着关注各方的动静,他在脑海里把这两个月的事理了一遍,如实相告:“是,确切地说,从娘娘回归那天就怀疑上了,加上,民间有人恶意传播,说荀义朗是为了心爱的女子才去打天下的,皇上的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冷香凝痛苦地闭上眼:“动作?”
灵慧凝眸,道:“荀义朗任命总督期间,朝廷派来一百四十八名官员,荀义朗仔细甄别后,选用了二十三名,其中,有五名被派去治理祁山以南丽江的堤坝,以应对雪灾过后的今年可能会暴涨的洪峰,但别说这五名,或那二十三名,甚至一百四十八名全都是云傲的人。只待洪峰来临,堤坝决口,冲垮农庄,新任总督赵锋再来问他们几个贪污银响、对堤坝偷工减料之罪。”
灵慧能号称当年大周第一枭卫,其搜集情报的能力绝对是令人叹为观止,冷香凝的手紧握住衣袖:“然后他们一口咬定幕后主使是荀义朗?”
灵慧正色道:“没错,荀义朗是有战功的人,要治他的罪太难,必须牺牲百姓。”
冷香凝自嘲一笑,为了除掉一个情敌,云傲不惜毁掉江山一角,这可真是个冷血帝王。“恶意传播,是谁在恶意传播?”
“之前是冷芸,如今冷芸已死,但流言蜚语非但没有止住的趋势,反而近两个月愈演愈烈,就连胡国那边都听到了消息。”
近两个月,那可不就是桑玥出征之后?冷香凝的脑海里灵光一闪,素手一握,神色又凝重了几分:“你说,要是有人翻出陈年旧事,说桑玥是我和荀义朗的孩子,云傲信……还是不信?”
灵慧的脸色一变:“宫里有个朴清然替代了你,若是她一口咬定太女殿下是荀义朗的女儿,那么……皇上疼你,舍不得杀‘你’,却是不会放过桑玥和荀义朗了,但朴清然毕竟不是你,应该没有这个勇气赌云傲对你的疼惜。”
“这世上有的是法子撬开人的嘴,况且,不用她亲自开口,那人或许也能把这盆脏水给泼下去,我不能赌,不能拿女儿和爱人的命来赌。”冷香凝仰头,让思绪渐渐沉淀,良久,她阖上眸子,冷声道:“返京!”
他们已经为她付出了太多,这一回,哪怕是拼了性命她也要护他们周全,想要她女儿和爱人的命,她会直接掐断他的喉咙!
灵慧看着这样的冷香凝,心绪十分复杂,她冰雪聪明,却不喜欢勾心斗角,被药物压制了记忆和心智后,单单纯纯地过了十八年,一清醒便是要面对这样的复杂局势,桑玥和荀义朗对她的付出、冷芸和冷瑶对她的倾轧终究让她丧失了最初的纯良,他尽管只看了她一个冰冷的眼神,就已读懂了她心底的戾气和愤怒,每个人都有逆鳞,桑玥和荀义朗便是她的逆鳞,谁都动不得。
冷香凝和灵慧趁夜离开,踏上了返程之路。
桑玥站在城主府的高楼上,目送那辆豪华的马车渐渐驶入黑暗的穴口,素手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她们都是同一类人,本性纯真,却为了保护身边的人不得不捡起屠刀,冷香凝就像是做了一场浑浑噩噩的梦,一朝清醒,看清时局,也看清了那些伪善的面孔,方知“善良”是一项多么难能可贵却又毫无用处的特质,是以,她踏出了三十多年来,从未踏出的一步。
既然冷香凝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便好好地配合,她就不信她们母女还斗不赢那些魑魅魍魉!
思量间,子归走上了高楼,她的肩膀有两处剑伤,不停地流着鲜血,但她仿佛浑然不知道疼痛,只面无表情地禀报道:“殿下,玉如娇又被人救走了。”
桑玥轻轻抚摸着肚子,眸光犀利得像在暗夜爆开了一片火花:“好好养伤,总有机会杀她的。”
其实,子归哪怕没能杀了玉如娇,却也重创了她。玉如娇的腰腹连中两剑,大腿也被刺了一剑,鲜血汩汩地冒个不停,躺在一辆外表朴实内在华丽的马车内,蒙面男子拿了金疮药给她涂抹,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倒也不甚在意男女之防了。
金疮药的威力迅猛,处涂抹时如火油在烧,玉如娇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决绝地推开那人的手:“别以为救了我几回,我就会替你们卖命!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效忠任何人!”
男子给她涂完了药,轻笑一声,似含嘲讽之音:“难不成你心里还在想着为桑玥卖命?她可是全力在击杀你,要不是我们沿途保护你,你早不知死了几次了。”
玉如娇轻蔑地笑了:“那么你们为什么会沿途保护我?难道不是想从我这儿得到点儿什么?我若没有利用价值,你们哪管我饿死街头还是横尸荒野?”
男子并不否认:“你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看什么都那么透彻,没错,我们救你的确有所企图,但不是利用,是合作,关系对等,你明白吗?”
玉如娇暴戾地瞪了他一眼:“滚!就是你们离间了太女和我的关系,让她误认为我是内奸,我瞎了眼才要跟你们合作!”
男子的眼眸里窜起一层火苗,但很快便被强行压了下去,他语气和善道:“听你的口气,似乎还对桑玥‘恋恋不忘’,你忘了自己为她做过什么,她又是对你报以什么样的信任了?你连贞洁都贡献了,到头来却换了一场又一场刺杀,我要是你,干脆一头撞死得了!”
玉如娇的美眸一凛:“你怎么知道我和她的事?”她和桑玥的纠葛除了子归和莲珠,似乎……再无其他外人知晓。
男子笑出了声:“这你就别管了,我只问你,想不想找桑玥报仇?”
玉如娇按住胸口,陷入了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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