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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宵行未央 五（第3页）

“我是宵行阁派来查一下帐的，夫人对上个月换的货源很感兴趣。”

“夫人？”李波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是那位梅夫人？”

“这两次换货是梅夫人亲下的指示，查查账不过分吧。”

“不不不，不过分，小的这就给您把账本拿来。”说罢李波一溜烟跑进昏暗的货物中去，不一会便捧着一个薄薄的册子递给孑灵。

账簿只有不到三十页记录，上面记着每日药材和鱼类进货的种类、数量还有每一类别的总价目，最后两栏写着李波的代签，以及两个交货人的名字。

“这账簿，既没有发货商，也没有单价，更别提货源位置，品目明细这些应该出现的字眼……供货一方来来回回只有这两个人的名字……”孑灵看着这精简的账目，皱了皱眉。

“哎呀……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这次宵行阁签下的合同不同以往，您看外面那些贵重的货都是中城商区或者外地客商供的。唯独这些药材，鱼虾，是‘红商会’的东西。”

“红商会？我来栖原也有一年，怎么从未听说？”

“这不怪您，连这名字都是外人给起的，都说红商会的成员散而多，有的是小村镇的普通农民，有的是自家养鱼的小户，过的都是一清二白的日子。不知从何时，这类人有不少都聚在了城北，把经久失修的房子修修补补，时间长了，竟成了方圆七八里大的贫民区。”

“起初没人敢和他们做生意，但后来发现他们种的药，养的鱼，虽然品目是差了些，但质量与大商家的并无两样，而且价格至少便宜两成。”

“您要想知道给宵行供货的都是哪家，具体姓甚名谁，我还是劝您打消了这个念想。”

“这又是为何？”孑灵看了看供货人的名字，其中的鱼商名为林旭日。

“人家不告诉你，自然有他们的理由，听说贫民区内部的商会极为缜密，平常人都要绕着那片地走，既然人家给的价低，咱们也没必要再多事是不？”

“这红商会规模现在如何？”孑灵将账本还给李波。

“这个嘛……九百个人出一千箱货和一个人出一百箱货，您说哪个有赚头？要我讲，为啥这帮村夫不敢动上品货的买卖？还不是怕王一朝挥挥手就把他们给端了。”

“有意思。这样，什么时候这负责交接的两个商人来了……”

“这送鱼的林旭日前脚刚走。也就不到半个时辰。”

“往哪个方向？”

“旦夕码头北边的小卸货口，他每次都是在那儿卸货，然后一路推到这儿的。”

“哎！先生您稍等。”李波拦住了欲飞奔而出的孑灵。

“什么事？”

“为您着想，您可别轻易进贫民区，他们可看不惯咱们手里的银子，更看不惯您身上的衣裳。还有……您回了宵行阁，要是见到夫人，还请帮小的说上几句好……”

话音未落，乌霜卷起一阵风，已然不知去向。

孑灵倚在墙角，盯着人来人往的卸货口，他一眼就见到了阿辉说的红帆渔船，但眼下停在这里的渔船不下十条，每条船清空了货便向北驶离。

一批批货物运走，不久只剩下两三张红色帆布还停留在码头。孑灵收了收衣襟，快步朝卸货口走去。

林旭日把最后一箱货搬下渔船，和宵行阁做生意虽说很忙碌，但挣得银子也不同以往。他擦擦额头的汗，在这阴了几个月的天头里干活，一点也不比让太阳晒着舒服。

忽然他看见了一个个子很高的人朝码头走来，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人还是一只黑鸟，只知道其定来者不善。林旭日为交接货的中间商，向来多疑的很，他立刻俯身解开缆绳，叮嘱伙计把剩下的货送到。

运货的伙计一使劲将红帆船推离卸货口，林旭日打了几回桨，印着太阳标的红帆船沿流玉泊北上，他松了口气。

混乱之中，不知何时那个披着黑衣的人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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