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书文学网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153章 包法利夫人20（第2页）

然而医生只告诉他少吃东西，就离开了。

“他在胡说，我的好兄弟，”拉夫斯尔大娘却告诉他，“他们已经把你整残了！瞧你已经瘦成什么样了，别管它，尽情吃吧！”

她送来鲜美的汤和肉，甚至还包括几小杯烧酒。不过伊波利特可没有喝酒的胆量。

巴尔布尼神父听说了马夫的病，赶来看看，装作是有人求他的。他看到病人的样子感到很痛心，接着又说，生病也好，健康也好，都是上帝的旨意，他应该高兴有这样一次机会赎罪，请求上帝的原谅。

神父用慈父般的口吻说：“是这样，你没有完全履行你应尽的义务，你有多少年没参加圣坛神圣的仪式啦？人世间的俗事，纷扰遮蔽了你的心，使你忘记了对自己灵魂的抚慰。不过现在是悔改的时候了。但也不用伤心失望，有很多铸过大错的人，我是清楚的，临到要去上帝面前去接受最后的审判——噢，别担心，我当然知道你还没到这个地步——他们诚心恳求天主饶恕他们，后来也就稳稳当当地闭了眼。我的孩子，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成为拯救灵魂的模范！为此，要事先准备好，干嘛不呢？每天早晚念一遍经，‘仁爱的圣母玛利亚，我向你致敬’，或是这句‘我们在天国的圣父’！就这样，念吧。哪怕是为了我的感激，为了我的辛劳，念吧！何况这根本不费什么……啊，孩子，你已经答应我了？”

倒霉的病人点头了。接连几天，神父一直来，与拉夫斯尔大娘聊天、讲故事、说笑话，其中夹杂着一些双关语，搞得伊波利特摸不着头脑。可一旦出现情况，他又可以一本正经地大谈起福音来。

神父的辛劳终于得到了回报，因为几天后，跛足病人答应病一好，就立刻去普济教堂祷告。巴尔布尼教士听了很高兴，说这样多好啊，给自己留条后路，“总之是不会有什么风险了。”

药剂师对这一切很生气，他向来反对“教士用宗教控制别人”，他说这样只会影响伊波利特的康复，所以他好几次对拉夫斯尔大娘说：

“让他保持安静吧，你的宗教主义只会使他心烦。”

她当然不会听他的，在她看来，现在这个地步都是他造成的。她甚至故意在病人的床头摆了一个满满的圣水缸，里面还插了一支黄杨，她要和他对着干。

然而上帝的力量似乎并未惠临到可怜的伊波利特身上。溃疡范围越来越大，改变了几次治疗方法，都不起效，直朝肚子下部蔓延上来，肌肉也在萎缩，一天比一天更厉害。最后不得已，夏尔只好同意到新堡去请名医卡尼韦先生来。

五十岁的卡尼韦先生是位医学博士，在医学界德高望众，当然也有很强的自信心。当他看到伊波利特那条一直烂到膝盖的腿，就毫不掩饰地轻蔑地大笑起来。但他只轻描淡写地说那条腿需要锯掉，就跑到药剂师那儿大骂，是什么样的混蛋把好好的一个人害成这样！他把欧玛先生推得站不住，情绪激昂地大骂：

“这就是所谓巴黎的医学进步！这就是所谓巴黎医生的伟大创造！这和视力矫正、麻醉药、膀胱碎石法有什么区别？都是歪门邪道，政府早该禁止了！这些人硬充专家，只会吹牛，却不管别人的死活，只胡乱开药给你吃！我们呢，不会夸夸其谈，不会逢场作戏，我们没有‘专家’的学问，我们只是普通的开业医生，不会创造什么‘法术’，只会老老实实地给人开药、看病，更不会用什么新法把个好人治成残疾！想治好跛脚？呵，跛子是能治得好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也可以将驼子的背弄直！”

欧玛挨了这一顿骂，心里很不舒服，但他强装笑脸，不敢顶撞卡尼韦先生，因为日奥镇有时也有人用他开的药方。他不敢替包法利说一句话，为了经济上的好处，他早放弃朋友了。

卡尼韦博士的截肢手术惊动了全镇。那天，镇上每个人都起了个大早，虽然街上都是人，但气氛却有点冷清凄凉，就像在看死刑犯的行刑场面。商店都不开门；杂货铺里有人在谈论伊波利特的腿；连镇长夫人杜瓦太太为了要看博士经过，也站在窗前等待。

卡尼韦医生坐着自己的轻巧马车来了。但车看起来有点歪歪倒倒的，是因为他沉重的身体把马车右边的弹簧压得太久了，所以有点下陷。他旁边的坐垫上放着一个盖了红色羊皮的大盒子，非常引人注目，上面的三个发着金光的铜扣环随着马车的颠簸发出好听的响声。

像一股旋风似的，医生闪进了金狮客栈的大门。他大声叫嚷人来给他卸马，甚至亲自到马棚看人家是不是用燕麦喂马。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到病人家，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肯定是他的马和马车。对于这样的习惯，大家都说：“卡尼韦先生真是不同凡响！”是啊，他沉稳、老练，似乎生来便是这个样子，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他也会坚持自己的生活习惯。这反倒使更多的人用敬慕的眼光看他。

药剂师欧玛来了。

医生说：“准备好了吗？我用得着你呢。”

但药剂师红着脸，胆怯地说他不能参与这样的大手术，说他担心会晕过去。他说：“你知道，面对那样的场景，会……脑子里会很乱，何况，你知道，我的神经——，它——”

“算了！”医生没等他说完就抢着说，“我倒知道你是容易中风！不过，这是很正常的啊，天天下厨房的药剂师先生们谁能保证他们的精神健康呢？我可不是，每天早晨四点起床，用凉水洗脸，从不穿法兰绒，从不怕冷，也从不感冒生病，这样的身体才够格！从来没有什么让我忧虑的东西，这样过日子也行，那样也不错。所以我可没你们那么娇气，当需要我为一个虔诚的教徒做手术时，我感觉就像是屠宰一只微不足道的小动物，哦，我知道，你们又要说：‘你是习惯了……习惯了’！”

就这样，伊波利特还在被窝里急得冒汗，可两位先生却聊开了。药剂师讨好地把外科医生与将军相提并论，说这种人都一样沉静；卡尼韦很喜欢这个比喻，就大谈起医生的职业素质。他认为医生是人类身体的工程师，当然没有博士学位的医生是不称职的。最后，终于谈到了病人，医生检查了欧玛带来的绷带——同上次动手术用的是一样的，还要一个人来帮他按住病人要动手术的腿。于是叫了勒斯特勃得耳来。于是卡尼韦先生去了台球房。药剂师却同阿特米斯和拉夫斯尔大娘在门外等待着，那两个女人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可她们的脸却紧张得比她们的围裙还要白。

包法利在手术期间不敢踏出家门半步。他坐在楼下厅子里已经熄火的壁炉边上，他心里想，“多倒霉啊！多不幸啊！”他已经尽力了，还能怪谁呢？只能怪老天作对了。这还好说，严重的是，万一伊波利特死了，该如何向外人交待呢？也许，是不是他手术中什么地方弄错了？他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其实，最厉害的外科医生也有弄错的时候啊，怎么没人说呢？只有他，这个不出名的医生，才会被所有的人耻笑！这个丑闻会传到福尔吉！新堡！卢昂！所有人都会知道的！会不会有同行在报纸上写文章来攻击他？没准儿伊波利特也会乘机落井下石！他看看自己从此名声狼藉，一败涂地！他的心前思后想，就像颠簸在大河的波涛中的一只空桶，七上八下，起起伏伏。

对面就坐着艾玛，瞧着自己的丈夫。对他倒霉的命运无动于衷。令她感到懊恼的只是，她居然幻想这样的人也能做出什么成功的事，这么久了，难道还没有把他看透吗！

夏尔开始在房间里来回地走，靴子磕得地板当当响。

“你能不能坐下，”她说，“我都快受不了了！”

他坐下。

她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又蠢了一次？她怎么能一次又一次浪费生命？她想起了自己对于豪华生活的热爱，自己心灵的窘迫，家庭和婚姻的可耻，还有那如同落入泥浆中的小鸟一般的理想，她本来可以得到的一切！

一声嘹亮的喊叫打破了村里的寂静。包法利听了差点昏过去。她却只心烦地皱皱眉，继续想自己的心事。看哪！他还呆在那儿，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将要成为别人的笑料，还要把自己也连带进去！就是为了他，这个笨蛋，这个感觉与思维都一塌糊涂的男人！多么可悲，她放弃别人来爱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可笑的家伙！

正在沉思中的包法利突然叫出声来：“那么，也许是外翻型吧？”

这句突然冒出的话就像一颗子弹猛然掉在了银盘中，打断了艾玛的浮想。她浑身哆嗦，抬起头，不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一言不发地相互看着，他们沉浸在各自的世界中，似乎隔了几百万的光年，一旦发现对方就在自己身边，都大吃一惊。夏尔看着他，用醉汉般的迷离眼光，实际他的全身心集中在听那凄厉的叫声的尾音。叫声持续着，时而呜咽，时而陡然耸起，就像屠宰牲口一样，发出尖声怪叫。艾玛手里搓着半枝折断了的珊瑚，咬着已无血色的下唇，两只眼睛瞪着夏尔，闪着火光，仿佛要向他射出两支喷火的箭来。现在，她憎恶他身上的一切，他的脸，他的牙齿，他的憋在心里的话，他整个人的整个的存在！她为自己身为这种人的妻子感到羞耻，于是她心中残存的一点妇道也在她高傲的狂潮下一扫而光。她现在甚至满足于通奸的胜利可能带来的流言与嘲讽。她的心中再次刻画出情人的形象，更增添了无限的魅力；她全身心投入往昔的回忆和那个诱人的形象；夏尔仿佛已经远离了她的生活，她仿佛亲眼看见他奄奄一息，正在逝去，他已经不复存在，也不可能再存在了。

人行道上的脚步声惊醒了夏尔，他慌忙朝外看去，只见卡尼韦先生走在明媚的阳光里，边走边擦汗。跟在后面的是欧玛，他拿着一个红盒子正往药房的方向走去。

顿时，夏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下来，需要妻子的抚慰：“吻我吧，亲爱的。”

“一边儿去！”她气得脸都红了。

夏尔被弄得莫名其妙：“你怎么了？怎么了？亲爱的，没关系，静一静！……来吧！你知道我爱你！”

“得了！”她烦躁地大声说。

艾玛跑出来，“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墙上的晴雨表都被震得掉在地上摔碎了。

夏尔跌坐在座位上，脑子里一塌糊涂。他担心艾玛精神受了刺激，他为此很难过，于是就哭了，他朦胧地感到自己又处在了什么无法捉摸的不幸中。

晚上，拉里塔夫来到花园里，欣喜地发现他的情妇正在最下面的一级台阶上迎着他。随着一阵狂烈的拥抱和亲吻，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华夏盘龙村徐长生  替嫁新娘：隐疾冷少宠上天  瞳术时代：开局觉醒至尊重瞳  龙神殿林辰  神医狂龙秦天  秦天许思洁  高浩许妍  夏妤晚傅觉深  唐羽唐三系统  亿万豪宠掌中妻  矮脚猫米读  苏染霍奕霆  顶流大佬眼里只有我  重生甜妻九爷我要套路你  莫忆涵厉少霆  林辰李可卿林灵儿  傅太太这个位置换人了  别跑，我是来追债的！  从超级兵开始无敌  君如明月我似星灵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