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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浊酒一杯家万里（第2页）

丹华盛名远播，雄州城的生意更是有不少异域色彩，淞音在街上发现了锦阳的美食，青阳的丝帛，甚至还有源自上阳宫里的书画，摆设。更是有南雍绣娘所出的绣样，引领着雄州城里的潮流。淞音每一样都看得仔细，她大方给伴她们出门的宫女买了珠钗，这种钗珠子不甚圆润也不够饱满，却造型精巧，令人眼前一亮。见了精美的小儿银锁，竟是自己没见过的样式，连纹样带链子，都似乎匠心独具，一打听竟然是南雍国传来的。

至于淞音自己，感慨最深的是女子的轻纱装扮，容国贵族多用锦缎，轻纱不够庄重，颜色又贫乏，然而在小民看来价格又承受不来，是以在容国，公众场合很少有人着轻纱露面。但是在雄州，每每都有时鲜的女子，着了颜色深浅不一的轻纱，朱红，青紫，橙黄，锗绿，各色齐聚，真是大开眼界，女子走动时如云霞飘动，时不时还有夹杂金银丝线闪光的面料，更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淞音兴趣盎然，带着她们就来到了一间大的布庄，原来这里并非只是流行纱衣，绸缎的品类也是繁多。与上阳宫所着繁复的花样不同，触目可见是一种别样的风情，不拘于礼法和样式，只忠于美。这让淞音很是感慨。

“你手里这些还都只是凡品。”一声颇有气量的话声传来，淞音顿觉耳熟。

转身看去，竟然真是故人——眼前人一身耀目红衫，额间坠着黑色美玉，站在那里凛然有威，尊贵动人，正是自那长阳王府里失踪的竞王妃，全身上下并无一丝半点受过伤的痕迹。

果然竞王妃安然脱身，只是淞音不解她为何肯如此大方地现身相见。

“听王弟提及有贵客到我丹华，因有旧情，华熙特来相见。”

淞音也大大方方施礼，“当日一别，久已不见，今日公主风采依然，淞音心中不胜欣喜。”

华熙公主笑得朗然，“淞音，实在没料到能在雄州看到你。上阳宫发生的一切我也都听说了，你虽然远离容国至此，但毕竟毫发无伤，我还是为你感到高兴。”这话说的恳切真诚，淞音鼻子一酸。

华熙公主客气地笑着看她看过的几种衣料，眸子里显然有几分不屑，“这些有些配姑娘不起，如若姑娘喜欢，我买下来送给你。”

淞音赶紧摇头，“公主说笑，我是见这街上的穿戴实在跟宫中不一样，才进来看看，说不上多喜欢。”

“你是个聪明人，所以会在大处留心。华熙作为东道主，送几匹衣料不算什么。”

淞音伸手去拦：“公主莫要破费了。听公主的话头，这些料子原本是看不上的，淞音过一阵子也就动身离开了，恐怕也穿不上这些料子。”

“这么快就想走？是雄州城不好吗，竟然留不住淞音多住几日。”

“公主说笑，雄州城不光风物华美，比之锦阳城实在生机勃勃，繁华更甚。淞音心中牵挂兰后，恐她身边少人陪伴，因而归心如焚。”

华熙公主满意点头，“果然是个忠义的。要说那西野无拘还真是有眼光。”

淞音听了又羞又愤，手脚不自觉就想颤抖起来。华熙自觉说话过了，赶紧跳转话头，捏捏睫雪的小脸蛋，睫雪对着她甜甜地笑了，伸手摸摸她身上花纹，眼里都是喜欢。华熙笑道，“这是谁家的孩子，亏你一路护着，如此伶俐，真是让人喜欢。”

淞音敷衍着，“是府上亲戚的孩子，她妈妈生病了，我狠了心带她出来的。”

华熙深深注视着睫雪，睫雪咯咯笑着，丝毫没有惧意。

“不愧是名门之后，这孩子从小就如此大方开朗。”

一句话让淞音听来有如晴天霹雳一般，华熙公主好大的本事，竟能说得出这种话来。她盯着对方笑吟吟看着睫雪的眼睛，面不改色心不跳，“公主这么说，也不算是抬举她，慕家虽然算不得贵显，在容国也是有些地位。淞音真希望她会如公主所言，如此出息。”

华熙公主转过身来看着她，淞音笑着应对，华熙公主直起身，“哦”了一声，“原来是慕家的孩子，我还以为她是庄苒的女儿。听闻庄苒在融阳殿产下一女，与这孩子差不多大。”

淞音笑容恬淡，“庄苒的女儿养在融阳殿，淞音从皇宫里出来时还在，怎么现在还没回庄家吗？”

“怕是她也只能回庄家了。”华熙公主早在店里搬来的椅子上坐下来，“淞音你相信吗？庄苒在城门口跪着阻拦吴家老太太的时候，我就在被挡的车队里。吴家老太太若有庄苒这份坚持，就不会被人擒了送到两军阵前，作为英王的人质。可怜镇北将军府几位男将在马上拼命，就因为满府性命在英王手里捏着，才贻误战机，陷入被动，被庄憾给灭了。更可怜庄苒的夫婿，据说本来是要赶着打下胜仗，到庄府去迎回爱妻的，可怜他拼命冲杀，最后也是丧命疆场。”

淞音听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一番话说出来，竟似华熙在当场看到一般，淞音声音有些颤抖：“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你从何得知？”

华熙说得坦坦荡荡：“淞音，就像容国在丹华有自己的情报网一样，丹华对容国的情况，也是略知一二。你不会不明白。”

“容国发生的这些事里，丹华做了什么，”说着她凝视着华熙的眼睛，“而公主，你又做过多少？”

“淞音，你我虽非仇敌，却也不是无话不谈。不过，如果你在昙胜宫住得不自在，可以搬到我府里来。”

淞音颓然地笑，是啊，她有什么立场，要华熙公主给一个答案。可眼下，说不定还要寄居在其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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