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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楚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卧室墙上挂着的一幅黑白油画,画中描绘的是抽象化的海难场景,一艘船艏生有两只巨眼的帆船在海上发生倾斜,几近倾覆,惨白色的船帆之上绘有黑色的月牙图案,与巨眼结合起来看如同倒置的笑脸,似乎具有某种讽刺的意味。海浪被抽象成粗壮的荆棘触手,将船身一侧缠住,仿佛即将把船拉入海中,但令人不解的是,船员们几乎全都在用双手拉拽荆棘触手,似乎在帮助大海将船拉入荆棘丛末端如同深渊的海水中。天空中还站着一个人,从衣着判断像是船长,但他的脸部被黑色颜料完全填充,看不清表情。
洛楚侧身看了看皮尔洛,发现他还在低声打鼾,于是轻轻地穿好拖鞋,起身想去室外走走。不过,能术师对周围坏境的改变具有很强的感知能力,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因此洛楚刚一下床,皮尔洛就睁开了眼睛。
“老婆,你要去哪儿?”皮尔洛的声音如同还没睡醒一样。
“我去外面走动走动,顺便去看看风巡她们。”自从凡骨社的其他人来到奈虚之地后,洛楚就意识到自己和皮尔洛是奈虚天的重点“关照”对象,因为只有她和皮尔洛住在双人客房区,即使来到奈虚之地的人中确实只有她们两个是夫妻,这也显得十分不自然。于是,对这一情况有些在意的洛楚在昨晚中途离席之后,为了以防万一,又对房间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果然发现墙壁之中暗藏玄机,安装有形状如同摄像头的小型设备(洛楚并未将墙破开,仅凭魔能气息的感知法判断出了设备的形状)。洛楚想起自己与佐尔伽衣“演戏”之时,她们都处于清水无痕之中,这说明奈虚天对佐尔伽衣的监控是可以跨越进魔能空间的尺度中的,如此想来,墙壁中的设备能够对自己与皮尔洛进行无死角监控,也就不是什么值得令人惊讶的事情了。因此,洛楚去找其他凡骨社成员其中的一个目的,就是对他们的房间进行检查。
“怎么样,睡了一觉心情好些了没?”皮尔的笑容中隐隐透露出一丝疲倦。虽然皮尔洛平时总是嘻嘻哈哈的,但是在面对任何对手时从来没有真正懈怠过,而要想保持这种状态往往是非常辛苦的。不仅仅是面对对手,在与洛楚相处时,皮尔洛也会花费很多心思,因为洛楚本身就是心思复杂的人,虽然洛楚对皮尔洛的宽容度几乎无限高,但皮尔洛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去应付洛楚,至少他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在洛楚毁容之后,皮尔洛和洛楚的交流还是出现了困难,因为皮尔洛看不见洛楚的脸,只能通过洛楚的声音和肢体动判断她的心理,这让皮尔洛不时感觉到有些心累。
“好多了。我看你好像有些疲劳,昨晚没睡好吗?”洛楚还是从皮尔洛的微表情中看出了隐情。
“没有的事,我这是刚睡醒,当然迷糊啦。”皮尔洛说完,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我和你一起去吧,把我自己留在这个鬼地方,你放心啊?”
“不放心。那我们一起去吧,要是我脾气不对,你还可以提醒我。”洛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昨晚的失态。
洛楚和皮尔洛换好衣服,刚出房门,便看见撒斯通站在走廊上,似乎已等候多时。皮尔洛注意到,撒斯通的灰色外衣与昨日出席宴会时穿的是同一件,有些老旧,并且现在还沾染了不少白色粉末,这与撒斯通过去注重仪表的习惯相当不符。
“师父,皮兄,早上好。”撒斯通的笑容还是像过去那样温柔,相当具有亲和力,但往往也具有迷惑性。
“怎么,现在找回过去的爱好了吗?”洛楚走到撒斯通跟前,轻轻摆了摆手,撒斯通身上的粉末瞬间消失了。
“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喜欢雕刻。师父,这是我刚雕好的摆件,我感觉还不错,送给您。”撒斯通将右手放到身后,再次伸出之时,掌心上出现了一个由魔石制成的精巧台座。
“是奥能花吗?”洛楚问道,并将台座接了过来,仔细观赏上面精细的花纹。奥能花是天火之国的国徽,是幻想之花,象征着能术和国家如花般盛开,充满活力与生机。
“是的,我在过去奥能花的结构基础之上进行了一点创新,将其扁平化,并且修改了表面的纹饰,增加了镂空处理。”
“不错,我很喜欢,谢谢。”洛楚折回房间,将奥能花摆件放在卧室的床头柜上,然后又回到撒斯通面前,整个过程不超过十秒。
“您能喜欢,真的是太好了。师父,还有皮兄,奈虚天现在正在餐厅等你们,如果方便,现在可否去餐厅和他共进早餐?他对昨天是事情很抱歉,急切地想和你们进行进一步的沟通。”
“其他人也在和奈虚天吃饭吗?”皮尔洛问道。
“奈虚天大人邀请了深渊社和凡骨社的所有人,不过他们去没去,我就不清楚了。”
“走吧,我们去吃早餐,还是在昨晚宴会的地方吗?”洛楚问道。
“是的。”
“那我们走吧。”洛楚说完,看了看皮尔洛和撒斯通,然后沿走廊径直向电梯走去。
“师父,对不起。”撒斯通跟在洛楚的身后,低声说道。
“没事的小通,这些都不关你的事。”洛楚轻柔地说道,似乎明白撒斯通道歉的理由。
“您还认我这个徒弟吗?”
“当然,你是我最喜欢的徒弟。只可惜,你最终走上了一条无法为世人接受的道路。”洛楚转过身来,透过面具注视着撒斯通。只可惜,撒斯通看不见师父的表情。
在洛楚等人前往餐厅之时,奈虚天和其余深渊社以及凡骨社的造访者已经在餐厅就坐,众人所坐的位置与昨晚相似。奈虚天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大屏幕,屏幕上出现了两个身穿厚重白色防护服的男人,在他们的面前有一张红色方桌,桌上摆着一些古怪的不知名的食物。
“洛社长来了,很快就到,马上就能开饭了。”奈虚天表情平静地说道。
“这可真是太好了。”大屏幕上个子较矮的男人说道,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在洛楚和皮尔洛来之前,奈虚天已经将他的第二个计划,向众人进行了简单说明,所有人听完奈虚天的说明之后,都感到非常意外。
奈虚天的第二个计划,名为“深渊航海行动”。现在,奈虚天感觉到,离自己理想的实现,只有一步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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