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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火窟（第2页）

可惜，替换着扎了半天，血都渗出来了，钟离春却像被施了魔咒的睡美人，动也不动，无动于衷。小召沮丧得差点撞墙。

“姐姐，我今天十三岁生日，很不想死啊……爹！娘啊……咳咳，来人啊！庞师兄，救命啊！师姐还等着和孙师兄成亲……救救我们啊！该死的韩军，杀人放火，早不来、晚不来啊……咳咳咳！咳咳！”

小召声嘶力竭地哭喊、咳嗽着。“噼里啪啦”，燃烧木料的声音几乎盖住外面的人声。火焰已经蔓延进室内，四面的帷幔、木隔板很快被火苗窜上来……

小召哭着，举起枕头、衣物、使劲拍打灭火。可是枕头衣物竟也着火，小召恐怖地扔掉。钟离春身上的衣服也着火了，小召发疯一般，赶紧扑灭。

“天啊！姐姐快点醒，咱们快被烧死了……”

烟雾越来越大，热不可耐。小召不敢再叫，努力屏住呼吸，将钟离春拖到房子中央的空地。可是火焰无情、烟雾依旧妖魔一般，四面包围上来。

毒烟烈火、极度恐惧。小召头晕目眩，呛得喘不过气，已是摇摇欲坠就要倒地。

“妹妹无能，为了救命，对不起了……成败在此一举！”

小召脱下尖刀没有卷刃的一只鞋，握住，颤抖着高高举起，眼一闭，朝着钟离春的大腿猛地扎了下去。

“啊！”小召一声大叫。终于，只觉得手中一动，钟离春的身子猛地缩了一缩，轻哼了一声。小召赶忙去推搡，可仍旧弄不醒她。浓烟滚滚，火舌已经围拢来，立刻就要万劫不复。

“反正要死了，咱们再来！”

小召聚集起最后的力气、神智，呼地一下拔出刀，顾不得飙到脸上的鲜血，举起尖刀，朝着钟离春肩膀狠狠刺下去。

“啊！”钟离春颤抖着呻吟一声，忽然坐了起来。

烟雾裹挟着烈焰，几面聚拢，犹如地狱火窟。小召扑倒在自己了腿上，已被呛昏，一只伸出去的衣袖着了火。

何事？何地？何时？前因后果，前世今生，生死伤痛，什么也没有了！钟离春忙拍熄小召衣袖上的火焰，抱起她，本能地一个旱地拔葱，冲破一处已被烧脆的天花板，跃进房顶了隔间。

天花板与房顶之间亦是火焰飞窜，钟离春足尖一点，登上一处尚未烧燃的粗大房梁中间。

头顶便是厚木板和砖瓦。钟离春将小召放在梁上，认准顶上木板间榫卯结构，一把抽出插在肩头的尖刀，飞身而上，将刀刃准确地插在了榫卯的接口处！然后，足踏顶板，回身一荡，借助身体倒飞的杠杆压力，“咔嚓”一声，一整块木板被生生撬了下来。

砖瓦随之纷纷落下。钟离春再次撬下一块盖板，迅速扛起小召，从破口处攀上了房顶。

城池内外，浓云闭空，漆黑如墨。

略略环视一眼，远近至少三四处火起，熏天烈焰映照着一片兵荒马乱、乱兵奔突。医馆房舍、走廊空无一人，已是一片火海。但可以清晰地见到火是从自己和小召所在的内院燃起的，此刻已迅速向四面蔓延。

眼前的医馆中，伤兵、医士竟已全部逃散，整个场馆内外，也并没有一个人前来救火。所有人均顾着在战乱、火灾中躲避、逃命。

不远处，城中魏军与韩军正依托街巷，展开混战、搏杀，不时有呼喝、惨叫传过来。除了因火灾逃出的人大孩子，哭叫着四处躲藏、乱穿，更多的人依旧龟缩在屋里，或者自认为安全的地方不敢冒头。

钟离春满身是血，浅粉色的衣裳几乎被染鲜红。一阵折腾，极度的倦意、虚弱再次袭击而来。钟离春不敢耽搁，抱着小召从屋顶跳到医馆前院没有着火的小片空地上，又是掐又是拍，将小召救醒。

二人正要逃出医馆。

“救命！救命……”

一阵断续、微弱的呼救声从庭院外间侧面的一处厢房传过来。只见两名无法及时逃离、动弹不得的重症伤兵被火烧醒，正趴在冒烟的窗棂呼救。另有人似乎仍昏迷未动。

“妹妹，咱们帮帮他们。”钟离春握着小召的手，顿住脚步。

“可是姐姐，你流了好多血……”

“抓紧点。”

钟离春由庭院中冲到厢房门口，推开门，和小召一道将几名伤兵往庭院的空地里拖。毕竟手脚受伤、剧毒缠身，被求生本能和疼痛暂时激发的气力再次迅速衰竭。相比小召，钟离春动很快变得缓慢迟钝，落在了后面，颇费了翻功夫才能做到，有两名伤兵半途被折腾得醒过来。

最后一名伤兵被拉拽着离开火势渐炽的厢房，钟离春腿脚无力，和伤兵滚倒在一处。小召见状，赶紧过来搀扶。

二人扶持着跑出几步，钟离春再次支持不住，沉甸甸地跌倒。

“妹妹！快离开这里……朝云怕是已经找来了。姐姐走不动了……你快去找庞师兄！去呀！”

钟离春强打精神，大声命令，使劲将小召推开。小召被呵斥得不知所措，扭头正要动身，忽然吓得一声惊叫。

“啊！姐姐，他！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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