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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燕云租界北方先头城市檀州城内的帅府中,武松正在坐衙,与自己的两员副将八臂哪咤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商议敌情。
只说是两国和平,没想到辽国说打就打过来了,不过托耶律延禧优柔寡断的福,进击的辽军先在北边思乡岭一带驻扎多日,然后才越过古北馆长城,这就给了檀州城充分的反应时间,求援的使者已经派出,烽火飞鸽也分别点起送走,城守防具也安排得足足的,武松、项充、李衮三人率领着精锐步军,稳坐城中,四门紧闭,吊桥高扯,巡逻宵禁,搜索奸匿,一切井井有条,只待辽军前锋前来。
辽军多骑兵,步兵在平地场所遇上了,多半是垫马蹄子的命,既然有坚城,当然要依城而守了。武松、项充、李衮虽然本事高强,但才不会自恃其勇,去做那以己之短碰敌所长的蠢事,自触霉头。
三个步军头领正聚在帅府厅中一边推演辽军动向,一边摩拳擦掌的时候,突然探马来报:“报——三位将军,有一支辽国骑兵,已经巡到咱们城墙之下!”
一听到敌人终于出现了,项充、李衮比吃了蜜都甜,不约而同兴高采烈地直跳起来:“终于来啦?哈哈!让他们攻城,下了马的骑兵都是渣,老子在城头上以逸待劳,砍他们这群罗圈腿一个痛快!”
武松面上也露出笑容,问道:“辽军来了多少人马?领军将领是谁?”
那探马道:“从尘头规模上估计,敌军有五千余人,为首大将没打认军旗,只看到是员女将。”
“女将?”项充、李衮一听之下面面相觑,二人不约而同间泄了气,“原来是女将!便是砍得精光,也算不得真本事!”
武松看他二人有轻敌之心,婉言道:“讲武堂中讲授得好——但凡遇上僧道妇女临阵,不可轻敌,从前的大宋朝也有杨门女将,又有哪一个是好相与的?更不用说咱们山寨里的几位女头领,还有新来的那两位折家嫂子——女将出阵,不可掉以轻心。”
项充李衮都点头,笑道:“咱们兄弟倒忘了二郎将军家里也有一位女将军……”
话未说完,又一个“报——”字响起,第二个探马扑进来,叫道:“三位将军,辽军前锋女将在咱们城门前排开阵势,口口声声,只要咱们野战医院的扈院长出城答话。”
项充李衮便道:“看来虽然是俺们忘了二郎将军家里还有一位女将军,这辽国的女将却记得!”
武松便站起身来道:“咱们且往城头观阵,再作道理。”
项充李衮点头,一行人出了帅府,直向檀州北门,登上城楼看时,却见城外一片旗幡招展,辽国五千女儿兵尽是银甲白骑,结一片好大阵势,阵势变动处,潮涌银山鱼出穴,波翻雪浪蜃离渊,起半天的杀伐锐气。武松和项充李衮看得分明,都喝一声彩:“这领军的女将,倒是有些本事!”
辽军阵上,天寿公主答里孛眼尖,看到城头上有虎卫现身,就知道必有大将前来。于是马挂鸾铃声响处,天寿公主答里孛一马当先冲出阵来,指点城头叫道:“宋将听着,晓事的,快叫你们那一丈青扈三娘出来跟我说话,牙崩半个不字,打进城去,管杀不管埋!”
项充李衮听得分明,二人仰天大笑,项充便高声往城下道:“小姑娘,你这话却说错了,一来,俺们是中华联邦大将,不是宋将;二来嘛!你那顺口溜应该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由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老爷我管杀不管埋——这才是全本啊!”
李衮笑道:“兀那女子,不会打劫就别学人家打劫,俺们梁山好汉可是正宗的贼祖宗,你在这里学舌,却不是那个什么‘班门弄斧’吗?”
天寿公主答里孛被二人嘲笑了,羞得粉面通红,她性子素来平和,只是战阵之上,非要做作出一番威风杀气来不可,因此捡平生最凶恶的言语卖弄了两句,没想到却反过来被人说教了。
当下勒马退了两步,却猛然醒悟:“两军交锋,兵战固然不可折了锐气,这舌战却也不能输了面子,否则于军不利——虽然我不会凶人,但却不能让这些南朝人小看了,搜肠刮肚,也得撂两句狠的出来!”
只是她生平狠话都是从说书听戏里学来,皇室面前表演的嘴上生活,话再狠那也有限。天寿公主答里孛手指城头,作出恶狠狠的模样,娇叱道:“儿辈无礼!再不让那一丈青扈三娘出来见本宫,本宫可要骂你们八辈儿祖宗了!”
只是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女孩子——尽管只是看起来娇怯怯——粗着嗓门儿在这里卖狠,落在项充李衮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大老爷们眼里,实在是令人可发一笑。他们两个动手的时候多过动口,三分钟热度一过,就再懒得搭理这个初出茅庐的青涩女将了。只见项充李衮对视一笑,双双伸了个懒腰,往堞楼下一靠,闭目自去歇气养力,准备迎接未来的守城厮杀。
武松摇了摇头,好心好意地向城下道:“小姑娘,你回去吧!这战阵之上,不是你随便来玩儿的地方!”
一句话说中了天寿公主答里孛的心事。别看她在皇帝哥哥面前慷慨陈词要为国报效,其实打的是公费旅游的主意,打仗什么的只不过是副业,现在被人揭了短,不由得满面飞红,戟指着城头:“你敢小看本宫?好胆——”
可惜想了半天,却没有什么精彩的骂人话可以做为言语收尾时的画龙点睛,答里孛心中之郁闷,却也不用说了。
就在这时,却听城楼上一声娇叱声响起:“凭你这番邦女子,也敢在我二哥面前指手画脚?好胆——”
天寿公主答里孛精神一振,把所有的烦恼和尴尬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大喜叫道:“来将可是一丈青扈三娘?”
扈三娘听说辽军前锋已现,正安排野战医院正式进入战备状态,等着救护伤兵的时候,有自己麾下的探马也赶来报讯,说辽军来了一个女将,指名道姓要自己出阵。扈三娘是个受不得激的,被人欺上门来点了名,哪里肯善罢干休?于是将野战医院的一切工作推给副手,自己背了日月双刀,就往北城赶来,仅仅比武松项充李衮他们慢了半拍而已。
等到了北城,武松潜心观敌瞭阵,没看到妻子上城楼,扈三娘心中便大大不爽起来,再瞧着城外的女将油头粉面青春娇媚,更添了无谓的心事。摸了摸脸,扠了扠腰,全不顾自家一朵鲜花亭亭净植的现实,硬是觉得自己生完孩子后脸也肥了,腰也粗了,曾经的新娘子已经折旧成了黄脸婆,哪个方面都似乎被城外的小妖精比了下去。
再看到城外小妖精手指城头,向武松眉目传情——其实应该是怒目而视才对——这一下,扈三娘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一声叱咤,要打破城外小妖精对别人英武丈夫的痴心妄想。
项充李衮都站了起来,向这边躬身行礼:“原来是武家嫂子来了。”
他们两个的恭敬,被扈三娘自行脑补了一句——“你再不来,武二哥可就要见异思迁了!”这一下,扈三娘更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
心中先入为主,再看武松时,就觉得他目光飘忽,眼神闪烁,心里必然大大有鬼。扈三娘火撞顶梁,大叫一声:“开城!姑奶奶要出战!”
武松拦道:“三娘,元帅让咱们倚城而守,援兵到来之前,不可野战!”
扈三娘冷冷地道:“我也没说要引兵冲阵啊?你慌什么?我只是单骑出城,跟那女将打一声招呼就回来,怎么?你心疼啦?”
她的意思本是想说“你心疼外面那个小妖精”,没想到武松心地光风霁月,坦然应承道:“心疼自己妻子,本来就是男人天经地义的事。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静守为上,还是不出城的好!”
听武松说得郑重,扈三娘心上一甜,怒气和酸气就消了大半,但想想城外女将的花容月貌,总觉得不保险,还是出城把那妖精打跑了,免得她在这里乱勾人的好。打定了主意,坚持道:“对方点名道姓,我若不出城一会,反显得咱们怕了她,岂不折了三军锐气?我只是出城和那女将对答几句便回,决计不会坏了三弟大事!”
武松一见妻子说话时的眼光,就知道今回违拗不了她,反正西门庆也只说坚守为上,却没说一定不准出城迎敌,而且心中对妻子的武艺也信得过,武松便点头道:“娘子须得小心!”
情真意切和虚情假意,女人的耳朵是听得出来的。扈三娘一笑,心花怒放间,暗想道:“算你有良心!我这一去,本来是要杀了那祸胎的,现在只打肿了她的脸将她撵走,也就罢了!”
城门一开,吊桥一放,扈三娘纵马而出,两个红颜娇女,这才要各显神通。这正是:
自古男儿耻殿后,从今女将敢争先。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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