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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要吃饱受招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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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的白鹿回味着梦中白色骑士的英姿，久久不能平静。假如自己也能拥有如此力量，那又当如何呢？他比划了几下，真帅啊，那些帝国军，谁敢挡他？不怕死的那就真死了。

再看看现在，所有人只好窝在山里，等着帝国的可怜，等着老爷们的施舍，赏口饭吃那就再好不过了。这还是当年纵横青岩的那支承义军么？那时候连个窝都没有，可是从没有人愿意做老爷们的狗啊。可是现在有了窝，一旦窝起来，好像再也没有了当年的那股亡命气，所有人都盼着过几天安宁日子。

宁为太平犬，不做离乱人。”白鹿抱着头，自言自语。要招安的消息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他和李三顾兄弟两个心灰意冷，自愿到这最前方的偏僻山头住下。美其名曰布防，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布置的了。现在要这里的十万流民或者流贼喊一万遍皇帝万岁都行，即使加上三跪九叩首也是没问题的，只要你肯招安让他吃饱。

白鹿绝不是什么好战分子，但是他对于这次招安真是没有任何好感，小时候曾经听过一个故事，这故事年代十分久远。说的是一个叫做宋江的人，带着一干猛将兄招安了，结果呢，大家基本都死了，死的十分之悲惨。

他从那时起，就害怕干爹当了这宋江，他怕他和李三顾被毒死，然后大家全玩完。更何况，他根本不相信大皇帝的诚意，谁都知道这厮是乱臣贼子篡国，但谁又敢说呢？只有绝望到极点的人才会相信这种人。在白鹿看来，这根本就是抓住一窝老鼠，伸手进去打，又不想被老鼠咬了手，怎么办，堵起来，灌水就好了。等老鼠出来，还不是想怎么样摆布就怎么样。

白鹿实在是惆怅的很，但是干爹这次是绝对听不进去劝了，他以往总能听进自己的话，而这次却像是铁了心要这样做，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据说今天封锁初步开放，可以允许部分人员出山投降，听任为民，绝不阻挠，听说还给上基因档案呢。白鹿可以想象这下有多少人疯子一样地要出去了，也许干爹明白承义军已经是走到末路了，所以答应的如此干脆？如今帝国屯兵在这夜枭山区，吃下了承义军，那就不知道青岩的群雄们是如何个想法了。听说铁马冰河的局势已经因为高额的军费和空前的搜刮不稳了，也许还有转机？算了，再提这些都已经晚了，白鹿翻了个身，继续躺尸。

他的肚子叫了。刚刚一通胡思乱想实在是太消耗精力了，这让人实在是绝望。白鹿虽然出身流贼，可小时候干爹会让他浏览到许多资料库，而干爹自己虽是流贼名义上的带头大哥，但其实可说是个文质彬彬的人，他从小就教会了自己各方面的知识。那可真是无所不包，从各式兵器操一直到如何成为妇女之友，从天启城的教廷一直到燎原的奇幻景色。

甚至于他曾经教过自己如何和动力甲人机一体。当时幼小的白鹿还傻乎乎地等着干爹送给自己一台，结果发现这么多年来这玩意他经常见到，但往往是对面的敌人所拥有。毫不夸张地说，除非是干爹之类的猛人带队伏击，否则动力甲骑士一个可以干翻他们一片。这些人会开着大喇叭，发出怪叫或者嘲笑，然后拔出各色恐怖的近战武器，冲上来将他们这些反抗者轻松虐杀。无尽的逃跑仿佛没有尽头，要不是青岩处处战乱，领主们之间的战争也十分激烈，往往以邻为壑。否则白鹿真的很怀疑他们能否到达夜枭山，找到这一片据点。

现在，帝国想要解决青岩问题，那承义军这支流贼队伍入手，很明显是个好的开头。

“你知道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白鹿肚子又叫了，他自言自语着，准备翻一翻有没有余粮。终于给他找到了最后的一点粮食，在标准配额之外，他俩还有一点点蔬菜。这可是好东西，算是两人一点小小的特权。

白鹿看着碗里的稀饭，清得可见人影。准备混个水饱，屋外惊雷乍起：“不得了啦，了不得啦！”白鹿一惊，和屋外的人撞了满怀，那碗不知是稀饭还是菜汤的玩意洒在地上，碗也破了。

来人丝毫不顾白鹿要杀人的怒火，一把搂住他往外拉：“不得了啊，了不得啊！”白鹿挣开这人，推了一把：“李三顾，你脑子有病啊？”又看了看地上的晚饭，攥起拳头就要揍这李三顾，非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李三顾连连摆手揖，白鹿不由分说一把放倒，正待饱以老拳，李三顾这厮大喊：“白鹿兄弟！要招安了！咱兄弟现在也是吃皇粮的啦！”白鹿惊愕之下，放开了李三顾，这厮站起身来，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俨然一副威严气概。

白鹿蹲在地上，看着这厮满面油光，便伸出手来，示意他把东西交出来。李三顾嘿嘿一笑，摸了摸上唇那几根稚嫩的胡子，从大衣里兜掏出俩帝国军饭盒来。“看看，这什么？兄弟我给你带的，还吃那玩意。咱这就算是守得云开见月啦，好日子来啦。人家那皇帝特使，那威风，那派头，都不说了。单只说一项，今后咱这身破皮就该扔了，往后咱穿黄皮，背好枪，再不用受这罪了！”李三顾唾沫横飞，摇头晃脑，小眼睛里满是星星。

白鹿立马拔出刀子，撬开罐头，死命地往肚里塞，在李三顾的喋喋不休中吃完了这一年来头一顿肉，直吃得从内到外的舒坦。李三顾心疼地看着兄弟，从衣服兜里又变戏法一般拿出来一小壶酒，白鹿一把抄过来，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样的日子恍如隔世。

白鹿酒足饭饱，打了个嗝，瞅着笑眯眯的李三顾，让他说说是怎么个情况，从头到尾细细说来。李三顾告诉他，帝国内部对于他们承义军是剿还是抚争议纷纷，让当今天子很是恼火。李三顾一拍桌子：“然后皇帝老儿就生气了，力排众议敕令主帅岳峙速速招安我们！”

白鹿敲敲桌子：“然后呢？”“然后？然后他没办法啦，就要给咱招安嘛！”李三顾一脸得意。“可我觉得帝国只需要废一点点力，我们就被捏死了。他们何必招安？”白鹿眉头大皱。李三顾嘴一咧：“兄弟，就你想法多，那青岩不也拿我们没办法嘛，我们才变成如今的承义军，原来不老叫我们是流贼吗？”

李三顾意思是这跟谁都也无所谓，反正你必须得给他闹腾的没法子了，他才给你这身皮，过去是青岩，现在是帝国，都无所谓，反正闹腾就是了。

“白鹿兄弟，你看是这理不，我们这要顶不住，那青岩那帮狼心狗肺的怕是也要照葫芦画瓢？再看看我们这待遇，你再看看他们的兵力部署，说实话，外人一看，这哪是承义军为青岩当炮灰，这是青岩和帝国哥俩围剿咱们呢，咱才是敌人啊。”李三顾脸上的喜气不见了，屋里充满了杀气：“要我说，咱就不该帮他们看大门，青岩的老爷们权当你是条野狗，想起来了就喂一口，还是剩饭，用不着的时候就拿着棍子让你爬下，这是不给活路啊。”

白鹿唏嘘不已，他想起了那些在山区里东躲西藏的日子，他那时还是个小不点，除了逃跑和吃饭外首要的生存技能就是分辨青岩各个家族的动力装甲徽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战十分绝望，甚至根本称不上是战，根本就是猎人的围猎和消遣。青岩的老爷们像打猎一样把他们玩弄于鼓掌，轻松肆意地杀戮，然后成为宴会上的谈资。

白鹿的流贼岁月，也就是他小时候的记忆，大部分时候都是血红和黑色的。这些流贼中所出现的一些勇敢者很快就会死去，他们空有一腔血勇，他们的大脑和装备一样简陋，虽然偶尔能出其不意的干掉几位青岩老爷，但这只会招致更严酷的围剿。

白鹿和李三顾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实在不得不说是幸运值满分，上天保佑。李三顾则把这归功于他脖子上挂着的狼牙，在青岩，狼有着特殊的含义。它既带来灾难和袭击，也代表着青岩人的精神，当然在白鹿看来，现在的青岩，实在是配不上这种精神。

白鹿在早已看不出本色的袖子上擦了擦刀，插进靴子里，突然吃得太饱实在有些难以适应。小时候吃不饱的滋味已经使他刻骨铭心，这一年的封锁却令他格外绝望，连盐都要用人命来换。白鹿和李三顾这还不算最惨的，有很多老人孩子都也算是承义军的一员，然而他们真的算是战士吗？为了生存，他们只能去养蘑菇和挖菜，夜枭山区养不活这么多人，这些人的眼神早已麻木。白鹿想到这些，突然觉得投降似乎并什么不光彩，反倒是明智之举。

两人一时无话，走出屋子来到了阳光下。冬日的暖阳使得气氛松快了起来，白鹿眺望山下的风光，真个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崇山峻岭之间有诸多枯枝败叶，显得十分凄凉，然而刨开厚厚积雪，往往仍会有不屈的绿色在探头，尽管在一片肃杀中显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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