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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西湖烟雨（第2页）

不少欺世盗名的鼠辈也跑来求取神剑，搞得他不胜其烦。于是便定下规矩，这一生他只发五次‘神兵令’，只为五个人铸造五把神兵，而这每一个人，都要是在铸剑大会上能技压群雄，睥睨天下的江湖第一人！

如今天地悠悠，过客匆匆，这个被江湖人称为“鸿炉老人”的天下第一铸剑师已经一百零九岁了，在一百年的岁月里，他见证了一个又一个的天纵奇才登上这江湖的顶峰，傲视群雄；也目睹了这些绝顶高手一个接一个的化羽仙去，沦为传说。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知如今又该是谁的时代。

鞭炮声落下，钟子石老态龙钟的走上了高台，一双沧桑的眼睛环视了一圈，拱手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少侠才俊，老朽今日邀请诸位前来参加这最后一次铸剑大会，不少人只怕心中都有些疑惑。”他看着众人，此刻台底下数百双眼睛都注视着自己，大都露出了不解的神色，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距上次铸剑大会，只过去三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接连召集两次大会，的确是绝无仅有的，其中原因，相信诸位有些也都听说了…”

他顿了顿，神色坦然的高声道：“老朽阳寿将尽，只怕活不了多久啦。”

台下哗然，虽然大部分人都已经听说或者猜测到了这个原因，但听他亲口道来，众人还是不免吃惊，其中惋惜者有之，感叹者亦有之。

惋惜的是鸿炉老人仙去之后，这世间恐怕无人再能铸造出震烁天地的神兵；感叹的是又一位江湖奇人即将故去，成为后人口中的传说。

钟子石抬手示意众人不必惊异，面色如常道：“人生在世能活百年，已不可惜，况且老朽这一生在世间留下了五柄神兵，对于我来说，本该已经没有什么遗憾啦。”

“钟老，您可别这么说，晚辈看你面色红润，中气十足，只怕再活百年也不为过啊！”说话之人，乃是正一道丹霞三真中的渊兮子齐道廉。

“是啊，钟老您可别和我们这些后辈开此等玩笑。”同为丹霞三真之一的玄清子莫道怡附和道。

钟子石白首轻摇，微笑着向齐、莫二人摆手道：“多谢二位贤伉俪的好意，老朽自己的命老朽自己清楚。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这生生死死也已经看淡了，生死不过是剑炉里的火，无剑可铸了，也就该熄了。我的火熄灭了，总有新火会燃起，没什么可惜。”

齐道廉与莫道怡夫妇二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有些遗憾和感伤。齐道廉又道：“晚辈此行，家师还特意交代，说上清宫中的那盘棋尚未下完，家师还期许着钟老得空能再与他对弈呢。”

钟子石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满是坦荡释然，拂着银白的长须道；“老朽的棋已经落定了，你回去后代我告诉张继先那个小娃子，老朽要去西方极乐下棋了，怕是不能陪他了！”

齐道廉神色惋惜，还欲再作开解，身旁的妻子却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齐道廉侧目看着妻子摇头轻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拉着妻子的手坐回了位子上。

“言归正传，老朽的生死不值一提，诸位也无需再多论了。今日的铸剑大会，最主要的目的，乃是因为我三月前在东海之滨偶然巧得了一块奇石。”钟子石挥手，两个壮汉抬着一个七尺见方的木盘走到高台中央，那木盘上放着一块奇异的巨石。

巨石有一人高，上面纹路奇特，犹如雷电，看上去似玉非玉，似铁非铁，不知到底是何材质，但重量似乎极轻，如此巨大的体积若按常理只怕不下千斤，却由两个汉子便能稳当当的抬出来，当真是一块奇石！

钟子石目光如炬，痴迷地盯着那块石头说道：“此石乃是东海的雷精石，据说是女娲大神补天之时落在东海的一粒五色土，乃是天界之物，坚不可摧却又轻若鸿毛。老朽苦思冥想了十日，也不得其锻造之法。”

他长叹一声，眼中第一次有了悲戚之色，似乎与他的生死相比，不能用此天石锻造一柄惊世骇俗的神兵利器才是最大的遗憾。

“老朽日日对着它参悟，终于在第二十一天让我悟出来了！”他忽然神色激动地说道：“此石只应天上有，本就不是凡尘俗物，若想锻造此石，必须以铸剑之人的精血为引，血肉为炉，心神为火！方能铸出绝世神兵！”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原来这老人口中的命不久矣，竟是要以献祭自己的生命心血为代价，去打造这一柄前所未有的神兵！

“钟老三思啊！”

“是啊，钟老，为了一柄剑舍弃自己的性命，这着实不妥啊！”

“卓兄所言极是！若是最终没有铸成，不是白白浪费了您的性命嘛！”

众人议论纷纷，钟子石却高声道：“诸位可知道对于一个铸剑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

众人哑然。

钟子石仰天长叹，悲声道：“是不朽的作品！是登峰造极，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作品啊！”

众人无言。

“作为铸剑师，永恒的目的就是能创造出一柄独一无二的利刃！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毕生的追求！我这一生铸剑无数，可那些只是平凡庸碌的作品！即使是了尘剑、玉墨剑、沥泉枪、沧浪刀，虽都是我的名作，虽因它们的主人而名震天下！但毕竟是凡世的材料锻造出来的，远远算不上绝世神器！我乃干将莫邪的后人！我的先祖已自己的骨血为媒，铸造出了举世无双的宝剑！如今上天赐予我这块世间独有的神物，我又为何不能效仿先人，以自己的性命为熔炉，锻造出一把绝世神兵啊！”

众人沉默。

钟子石不知何时已经老泪纵横，为了铸就绝无仅有的神兵，他已然疯魔。是否真的要有如此不疯魔，不成活的匠人，才能成就一柄威震寰宇的神兵？

“开始吧…规矩诸位都知晓，老朽就不再赘述了。”钟子石悲壮的环顾众人，然后坚定的跪拜了下去。

“望诸位能助老朽完成毕生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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