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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社死现场(第1页)

我定睛细看这个多出来的好友:头像是蜜瓜色边框,包围着一张瘦削的侧颜,眼睛半睁半闭,好像在沉思,又仿佛在低头盯着某物。头发不长不短,干净利落的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他身穿一套英伦复古风格的威尔士亲王格纹西服,银灰底色主打,黑色和白色的网格线在其间纵横交错,和搭配的一条晴山蓝色和黑色交织的条纹领带相得益彰。嘴角似笑非笑,配合西装革履的打扮,沉稳绅士之余,显得稍有些严肃和忧郁。昵称“松烟缭绕”,似乎出自背景远处山脉上、淡松烟色的柏树林木。想起医生刚说过的话,“最近聊天诈骗很多,你要是被骗了,记得第一时间跟我说。”加好友,可能是为了方便,到时候帮我报警吧。

接着,我发现本应该在倒数第二个的、“冰岛の火山”的消息排到了第二位,消息的对话预览是:“我是……”。我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给我发了消息,被医生偷看了。结果点进去一看,赫然五个大字写着:“我是精神病”,还是用我的手环发送出去的消息?还好对面的人可能还在上课,没看到这条消息,所以没有回复我。我赶紧手忙脚乱地尝试各种方法,试图撤回这句,连我这个尬聊专业户看到都尴尬到,能用脚趾头原地抠出个繁复奢华的哥特式城堡来,高耸的尖塔、尖肋拱顶、飞扶壁、修长的束柱、彩色玻璃装饰的玫瑰花窗,绝对一个要素都不带少的,保证细节精准到位。我找了许久未果,却听到医生云淡风轻地说了句:“不用找了,没有撤回消息这个功能。”

我抬头,正想吐槽:“要社死的人又不是你,你当然轻松啦!”可还未说出口,就看他正翻动着文件夹,随手打了个响指,然后直视着我的眼睛,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天,我是来给你做‘mDQ双相情感障碍测试’和‘PDQ-4+人格障碍筛查测试’的。双相情感障碍测试量表总共13个问题,人格障碍测试筛查量表总共1o7个问题。所以,一共有……”他拉长了音调,看向我,似乎是在等待我计算出结果。“12o……个……问题。”这个下意识的回答,突然把我的内心狠狠地拽了下去,像是要把我拖下无底的深渊。我从一开始所有的努力对抗,都在这一瞬间化为乌有,主观显意识开始模糊,潜意识跃跃欲试,随时准备上升为主要清醒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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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听到女孩的回应,注意到了她突然减缓的语速、降低的音量。他注意着女孩瞳孔的轻微放大,眼球向上吊起,刚刚说完话的嘴巴并没有完全闭起,本来就起伏不大的呼吸更加微弱,两只手臂保持原状很久、僵直不动。观察片刻之后,确定女孩已经进入了第二级深度的催眠状态。

“很好,接下来我问你的所有问题,你都只需要用点头回答我‘是’,或者用摇头表示‘否’,明白吗?”医生看到女孩点了点头,拿起笔,说道,“那我们现在开始吧。第一个问题,你感到非常好或非常开心,但其他人认为你与平时的状态不一样,或者还由于这种特别开心、兴奋而带来麻烦?”

女孩丝毫未动,医生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女孩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医生让步道,“好吧,现在我们换个规则,你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我不理解。”医生暗自松了口气,又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听女孩继续、断断续续的地解释道,“是的,我感到……非常好、非常……开心,但是……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认为。这个问题……你不应该……来问我。至于……带来……麻烦,目前……还没有,但是……观测时间……只有……我醒来的……这三天,我不认为……这个样本容量……是足够的。”女孩停顿了一会儿,又说道,“目前……我接触到的……面对面……跟我说话的人……只有你……一个人,所以,你问什么……不直接问……你自己?”

催眠中的人通常无法像平时那样口若悬河、妙语连珠,或者对催眠师的问题对答如流,而常常是对外界感知迟钝,虽然只对催眠师一人的话语做出反应,却仍是一副爱答不理、懒于开口的样子。因此,对于被催眠者说出的话,也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听清楚、听完整。这也是为什么催眠治疗,通常起步至少一个小时的原因。

医生愣了一下,虽然女孩只是被中度催眠,但是逻辑依旧清晰,这在催眠现象之中很少见。另外,这是他做这套问卷以来,第一次有人对题目产生质疑。而且,似乎并不全无道理。他开始回忆,然而仍是很难弄清楚,从前做这个问卷时,那些不假思索地做出“是”或“否”的回答的人,当时究竟是怎么看待和思考这个问题的。女孩感到非常好、非常开心,这似乎就是她平时的状态,没有什么不一样,按照女孩所说,目前还没有由于这种特别开心、兴奋而带来麻烦。医生自问自答之后,默默地在“否”前面的复选框上打了个对勾。然后接着问第二个问题,“你是否容易发脾气,经常大声指责别人、或与别人争吵或打架?”女孩摇了摇头……

索性后面的题目都简单明了,再没有出现这种解释不清的情况,女孩也都以点头或摇头给出了回答。他往前翻了几页,检查所有题目都已经记录完毕之后,并没有给女孩后续的指令。而是打开手环上的秒表,在寂静中等待着。这种程度的催眠,正常人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自然清醒。

十分钟后,女孩的面部逐渐从松弛变得紧绷,由于呼吸的畅通,嫩白的脸蛋上泛起些许的红润。僵硬的手指自然蜷缩,向内弯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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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干涩的眼睛这才湿润了、舒服了一些,察觉到医生紧紧盯着我的目光,心里有点儿发毛,不受控地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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