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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2页）

可下一刻，她突然发现了剑柄上刻着的一行小字：&ldo;赠予吾弟，之宸。&rdo;

洛晨惊讶的看向冉之宸，却见他只是再次重复了一句：&ldo;好好珍惜。&rdo;

闻言，洛晨郑重的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门外的下人突然禀告道：&ldo;主上，老夫人来了。&rdo;

冉之宸眉头一皱，刚欲起身，却见陈氏已被人用榻抬了进来。

洛晨看着她灰败的面色，心里顿时一惊。只是一年未见而已，没有想到，陈氏竟像是老了十岁一般。看来果然如传言那样，她已时日无多了。

陈氏进门之后，便是一阵重重的咳嗽。随后，她声音嘶哑，有气无力地对冉之宸说道：&ldo;宸儿不来看娘，娘只好来看你了。&rdo;

说罢，也不等冉之宸回答，便又看向了洛晨，&ldo;你就是上次逃跑的那个婢女？&rdo;陈氏虽然不住在冉府，但府中的大小诸事，她却是了如指掌的。

洛晨心中一凛，冉之宸也是脸色一沉，却听陈氏继续说道：&ldo;我本来还十分不解，听闻你很受宸儿宠爱，为何却要私自逃跑。今日一见，倒是有些明白了。能有如此长相，不甘心为奴为婢，倒也是正常。&rdo;

陈氏虽说一年之前便见过洛晨，但那时洛晨还未完全长开，并没有现在这般倾城绝色。所以今日再见，陈氏也不禁有些感叹。

冉之宸此时开口说道：&ldo;母亲既然身体有恙，还是回房休息吧。我……今后会常去母亲那里看看的。&rdo;

陈氏闻言，露出了一抹笑容，却还是摇了摇头，说道：&ldo;娘已时日无多，有些话，不快些说出来，怕是就没有机会了。&rdo;

说罢，她轻喘了几口气，半晌，才继续道：&ldo;娘这一生，孽债颇多。所欠之人，都在地下等着娘去还债。好在，他们也不用等太久了……可唯有你，娘实在愧疚不已。这么多年来，娘知你一直对你长兄之死心怀愧疚。以为娘是为了你，才害死了他。其实，是娘骗了你，娘与这冉府孽缘甚深，就算是没有你，娘也容不得你长兄，坐上那家主之位。&rdo;

冉之宸的脸色蓦地阴沉下来，陈氏却似是没看到般，陷入了回忆之中：&ldo;娘自幼便对医术药糙极感兴趣。年少时，唯一的梦想，便是做个悬壶济世的女大夫，再找个一心待我的夫君，与他生儿育女，平淡度日。可没想到的是，一次娘去寺中礼佛，偏偏无意之中，救了你父亲一命。三日后，家中便接到了冉府的提亲，你父亲亲自上门，说要纳我为妾。&rdo;

陈氏幽幽的叹了口气，&ldo;你外祖父当时高兴极了，能嫁入冉府，就算是做妾，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但娘那时真的很不甘心。你父亲不仅比我大了十多岁，还妻妾成群，有儿有女。娘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想明媒正娶的，嫁给一个一心待我的夫君而已，这样有错吗？&rdo;

陈氏的想法，其实并没有什么错处。在这个时代，男子虽说可以三妻四妾，但家中只有一妻的人，还是占了大多数。毕竟这乱世之中，能纳的起妾的，都是些有家底的人。所以，女子求个一心一意，并非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而如陈氏这样的贵女，只要嫁个家世略差一筹的夫君，想要独占夫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却听陈氏继续说道：&ldo;娘大受打击之下，重病了一场。病好之后，便找到你父亲，明明白白的告诉他，娘不做妾，只做人正妻。那时娘想，只要拿这世间女子都向往的位置‐‐冉家主母之位来交换，让娘放弃从小的梦想，也算是值得了。没有想到的是，你父亲听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回答娘说，只要娘能办得到。&rdo;

陈氏低低的笑了起来，&ldo;娘办到了，确实办到了。娘用从小学习的医术，用这双本该治病救人的手，亲手害死了他的妻，又取而代之的嫁给了他。&rdo;

听到这儿，冉之宸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氏。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陈氏害死的，除了父亲与兄嫂，竟然还有一条人命。

陈氏眼神恍惚的继续讲道：&ldo;可娘进门之后，每次看到你长兄清澈的眼神，心里便是一阵惊悚。娘实在无法想象，若是他继承了这家主之位，调查出了他母亲的死因，娘会有什么下场？或许从那时起，娘便开始醒悟到，唯有将权利握在手里，才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让你坐上家主之位的想法，便越发加深了。&rdo;

陈氏看着冉之宸，目光之中，满是沉痛，&ldo;可娘那时仍没想过要害死你长兄。实在是因为后来，娘发现了李氏与你父亲的苟且之事，一时之间心灰意冷，愤怒难堪，才下定决心，做出了后来的诸多错事。&rdo;

陈氏急急的咳嗽了几声，看着冉之宸郑重的说道：&ldo;所以，宸儿啊，娘那样做，并非是为了你。今后，你便放下包袱，别在难为自己了。娘欠下的债，到了地底，也会一一还清的。娘现在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亲眼看着你娶妻生子。&rdo;

冉之宸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陈氏重重的叹了一声，才复又说道：&ldo;你若当真不喜你七表妹，不娶也无妨。只是切要记得，娶妻定要娶个温顺娴静的，万不可娶娘这般心气儿高的。野心这种东西，一旦生出，便会越来越大。而有些事，一旦做错，便只能一步步错下去。&rdo;

说着，她突然看向洛晨，&ldo;你这婢女，依娘之见，也是个不安分的。明明身份低贱，却又不甘认命，不然当初也不会逃跑。今后，你若非要将她留在身边，定要好好提防。不要再让一个娘这样的女人，害了你后半辈子。&rdo;

之后，陈氏又嘱咐了冉之宸很多事情。似是要将这一生的话都说完一般，直到夜里，她才体力不支的被抬回了房。

陈氏离开后，冉之宸与洛晨沉默了良久。

洛晨回想着陈氏的话，心中除了震撼，还有不少唏嘘。

她想，或许陈氏说的没错，她确实是个不安分的，明明身份低贱，却还是不甘认命。

可直到此时，洛晨仍然不觉得自己想法有错，甚至觉得陈氏最初，想要夫君的一心相待，想要掌握自己命运的想法也都没错。错的，只是她所用的方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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