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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第2页）

许多捏了下手心。他知道的，他知道。他们要去美国交换一年的事情，之前沈教授一家人都知道。现在八月份都过了一半多，他还说让他们多花时间照顾陈父的话。

许多平静地看着沈教授，这是个她曾经景仰，心中暗自将他视为师长的人。这一刻，她的心无比的平静。所有人都会为了自己在意的人和事去奋斗。她不奢望于别人的怜悯，被怜悯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沈教授吩咐完注意事项，带着他的研究生跟实习生们浩浩荡荡地走了。教授查房时的架势，一贯如此轰轰烈烈。

陈父则是招呼陈曦：&ldo;儿子啊，赶紧的，给你爸倒杯水吧。我都渴死了。&rdo;

陈母眼睛都哭肿了，一听他开腔，立刻急着道：&ldo;你悠着点儿啊，你还没放屁呢，喝多了会胀肚子。&rdo;

陈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眼神示意许多的方向，无奈地看自己的老婆：&ldo;这个，你注意一点儿啊。&rdo;

陈母则破涕为笑，伸手过来拉着许多坐到自己身边，语气亲昵：&ldo;这有什么，多多又不是外人。&rdo;

陈父喊陈曦也坐下，就坐在许多身边，呵呵地笑：&ldo;哎呀，小伙子，小姑娘。对不住了呀，我腿这么来一下子。没个半年的工夫肯定养不好。不能跟你们年轻人比，我的骨头愈合比你们慢啊。那个，你俩就牺牲一下，怎么样，就在国内继续凑合一年吧。等高中毕业，我保证，天上下刀子，我都不拦着你们走。特殊情况嘛，通融通融。&rdo;

许多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感激陈曦父母的贴心。明明是陈曦为了她牺牲，到了他们嘴里，却成了他们家的事，连累到了她。

陈母揽着许多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靠：&ldo;哎，多多，不哭啊。没办法，你阿姨我，实在撑不起来公司。多多啊，你就委屈一下，帮帮阿姨，好不好。&rdo;

许多哭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那种强大的愧疚，类似于全家人都努力地为她做好各项后勤保障工作，她却考砸了的感觉。完了，家里人还得挖空心思地给她找理由，反正都不是她的错。

陈曦蹲在自家母亲的背后，一直哄多多。陈母也拍着她的背劝她。没人哄的时候还好，一有人哄，许多的眼泪愈发忍不住。

她连看一眼陈曦的勇气都没有，只能不住地忏悔：&ldo;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没用。&rdo;我要是再优秀再厉害一点，肯定谁都没办法否认我的成绩。

陈曦忍不住扶起她的脸，揩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ldo;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家的多多啊，最聪明最能干了。&rdo;

陈父晚上能够喝点儿米汤了。省人医这边距离许多家近一些，他们也想让许多找点儿事情做，这样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陈曦送许多回家熬米粥，然后再去医院换他妈回家给爸爸收拾衣物。这些事情，只能她自己做，她才放心。

陈父看着自家儿子一头汗奔回来的样子，仔细打量了一回，笑道：&ldo;真决定了？不后悔了？这名单，明天你们学校一发过去，你就是改主意。你老子我也没办法了。&rdo;

陈曦摇了摇头，道：&ldo;不后悔，真决定了。你现在这样子，我怎么走得开。&rdo;

陈父直接拿手指头点儿子：&ldo;你呀，你个臭小子，拿你爹的事情当幌子，很有成就感啊。那我问你，这事是个意外。要是我没事，你打算怎么做。&rdo;

陈曦拿着杯子，将吸管递到他爸的嘴边，让他吸着喝。现在他爸还得平躺着，等到晚上八点钟才能动一动。

他老实地摇了摇头，道：&ldo;不知道，爸，我不瞒你。这我真不知道。我自认为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有交换生经历，对后面申请学校的意义，我知道。只是，现在，多多这个样子，我也撒不开手。她还需要时间，需要我带着，慢慢成长。我要是就这么走了，算是把人带到半道上，直接撒手。太残忍了。&rdo;

陈父笑了下，点头艰难，他就用眨眼代替。

&ldo;也罢，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侠骨柔情人之常情。&rdo;陈父示意儿子在自己床边坐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ldo;哎，儿子，我跟你说个事儿啊。你那时候不是躺在icu里头嚒。都担心你脑子烧傻了，以后保不齐得瘫痪。我跟你妈说，命在就行，大不了我们养你一辈子。你猜多多怎么说？&rdo;

陈曦倒没有听父母提起过这一茬。主要是父母都忌讳谈他生病的事。他来了点儿兴趣，追问他爸：&ldo;多多说什么了？&rdo;他家的小姑娘，时常会有惊人之语。

陈父乐不可支：&ldo;多多说啊，没关系。等到我们老了，还有她。她那时候就长大了，可以工作挣钱，接着养你。&rdo;

陈曦怔住了。多多说养他？！他有种近乎于荒谬的感觉。在他的概念里，他养多多是天经地义。多多愿意出去工作也好，愿意待在家里也罢；反正养家不是她的责任，她觉得怎样开心就怎样来。

可他的小多多，却一本正经地跟他的父母允诺，他的后半辈子，由她负责。他知道多多的性子，执拗，倔强。倘若她说出口的承诺，就是再苦再难，她也会咬牙坚持下去。

多多不是不食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她知道脑膜炎后遗症的严重，知道贫贱夫妻百事哀的无奈。可她还是开口，说要照顾他一辈子。

陈曦右手握成了拳头，拳眼抵着自己的嘴巴，他喃喃道：&ldo;她还养我，可真是，可真是。&rdo;

多多明明是个那么缺乏安全感，一直努力攒钱，想让自己的生活有保障的人。

陈父笑着叹了口气：&ldo;我跟你妈当时也呆住了。这姑娘是认真说的，不管今后怎样，起码当时她是真心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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