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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第1页）

虽是如此说，王矩心中仍然是忐忑不安。直到宫中的驰道上传来一阵让人心惊的声响。兵刃声，呼喝声不断传来。阳光照在长矛和刀刃上，折射出慑人的光芒。

&ldo;你们反了么！&rdo;司马乂的声音隔着风远远地传来，&ldo;冯荪、李含、卞粹，在宫廷中你们也敢对本王下手？&rdo;

侍中冯荪、河南尹李含、中书令卞粹站在一边，他们令死党们将司马乂团团围住。御林军此刻纷纷涌上，但那些死士们离司马乂太近，反倒让他们投鼠忌器起来。

司马乂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他心知若想突围，只能打开一个缺口。于是更不迟疑，将腰牌迎上一柄大刀。腰牌非金非铁，但却是坚固，那大刀挥下竟没有将那腰牌损折分毫。司马乂一手拨开一条长矛，身体借势拔地而起，跃起一丈高。一脚将那持大刀的死士踢倒。那些死士见事不好忙向司马乂冲去，司马乂早撷过拨开的那条长矛在手，连挑带搠地将冲在前头的三名死士戳死，退到了御林军的攻击范围里。御林军将那些死士包围的当口，王矩亦带着护卫司马乂的士兵冲了进来。有些御林军正是司马颖和司马颙的人，虽不会去倒戈相助司马乂，但亦不再向前诛杀那些死士。王矩见势头不妙，不等司马乂说话，便抽出剑来，将冯荪、卞粹杀死在当场。李含刚想走脱，不料斜里头刺出一剑，原是皇甫商带领了数十名兵卫埋伏在侧，趁李含慌乱之际擒住了他。王矩见皇甫商还未将李含缚住，怕事情再生变动，未及细思，一剑便刺穿了李含的胸口。

皇甫商收起未沾一滴鲜血的宝剑，冷笑着向那还有一口气在的李含道：&ldo;当初你不过是一介布衣，我屈尊想与你结交，你竟不愿。此后还在河间王面前落井下石，想要把我逼上绝路。你自恃才华过人，还不是先死在了我面前？&rdo;

李含手指着皇甫商，嘴里已经是含混不清：&ldo;千算万算……终究漏算……你……死期也……不会远……&rdo;

司马乂的漆纱笼冠下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王矩见到他的袍袖已然被刀刃划开，虽忧心司马乂是否受伤，但终究没有问出口。司马乂将长矛抛下，将袍袖理好，见到王矩担心的神色，反倒暗暗皱眉：&ldo;我的臣属擅闯宫禁，手刃大臣，若要追究起来，究竟也是我的不是。&rdo;

想毕，司马乂向御林军统领道：&ldo;适才危急，本王多谢各位相救。&rdo;

那御林军统领忙跪下道：&ldo;惊扰了王爷大驾，臣未能及时护持，是臣的罪过，请王爷宽恕！&rdo;

司马乂将他扶起，一手携着王矩的手道：&ldo;你擅闯宫禁，又持兵刃诛杀重臣，本王无法庇护你，只好带你去向皇上领罪！&rdo;

王矩昂然道：&ldo;是，请王爷带罪臣到皇上面前，任凭皇上发落！&rdo;

司马乂心中虽是不忍，但国法在前。只好去奏请惠帝，请惠帝处置此事。

惠帝当然不知道如何妥善地处理此事，他本想和杨皇后去华林园玩，却听闻血溅宫廷的惨事，方才得知长沙王差点被河南尹等刺杀。他没有理会李含等人的死，倒是望着跪在地上的司马乂道：&ldo;皇弟，起来吧，你没有受伤就好……&rdo;

司马乂叩首道：&ldo;臣弟管教不严，致使臣属杀死朝廷重臣，请皇上责罚！只是王矩此举是为了保护臣弟，请皇上处罚臣弟，将王矩从轻发落！&rdo;

王矩听得司马乂在惠帝面前为他辩护，心中更是着急：&ldo;是罪臣仗剑杀死李含等乱臣贼子，但此举有违我朝律法，请皇上处罚罪臣。长沙王仁德大义，却在宫中险遭屠戮，还请皇上做主，查出主谋，严惩之，决不能姑息容忍！&rdo;

惠帝本没有将死几个大臣放在心上。这一两个月来，他看多了杀戮，反倒是将亲情看得更重。他希望有人能保护他，比如说司马乂，现在陪在他身边，那就很好。

羊皇后向惠帝道：&ldo;皇上，先让长沙王起来吧。&rdo;

惠帝这才反应过来，&ldo;是啊，都起来吧。&rdo;

&ldo;到底是怎么回事！&rdo;羊皇后转头向御林军统领问道。

&ldo;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是侍中冯荪大人、河南尹李含大人、中书令卞粹大人行到驰道，不知哪里召来了二十余名死士，要置长沙王于死地。臣等未及护卫，使长沙王受惊，还请皇上恕罪！&rdo;

&ldo;那都是冯荪、李含和卞粹之失，竟敢在宫禁中行刺长沙王，罪不容赦！&rdo;惠帝突然喊道。

此言一出，倒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司马乂忙叩头道：&ldo;多谢皇上宽恕！&rdo;

惠帝将司马乂和王矩扶起，又向王矩说道：&ldo;你毕竟杀了朕三位大臣，但也救了朕的皇弟。虽功过不能相抵，但朕也不忍太过苛责，下去领五十大板吧。&rdo;

&ldo;是！罪臣谢皇上恩典！&rdo;王矩又要叩头，却被惠帝搀住。

羊皇后秘密嘱托了行刑官员下手留情，才拉着惠帝向华林园去了。

众人都知晓羊皇后一向不过问政事，此番能破例为司马乂说情，似乎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如司马乂一般的贤王已经不多了。

这个隐晦的求情，从深处想想，倒也是羊皇后为惠帝的皇位稳固而着想的了。若摄政的王爷如走马灯般变幻，也不知道下一个王爷能不能有长沙王这般英明贤德……想到这里，在场的人无不释然。司马乂眼神空洞，身边的所有景象似乎都成了虚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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