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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第1页）

&ldo;……哪能呢。&rdo;胡大娘子僵笑。

她还没有那么糊涂。且不说如今她是在为老二的事开口求人，单是为老四近来跟着裴砚颇有长进，她也不能为着一己之私给裴砚脸色看。

裴砚啧了两声，掂量着轻重，缓缓道：&ldo;这事，母亲若只是要我捞二哥出来，我的确能办到。就像母亲说的，二哥本没有坏心，只是识人不明，这错处可大可小，便是没有我，大理寺也未见得就会给定国公府难堪。&rdo;

胡大娘子没做声，无声地点了点头。

其实这道理她也明白，她也知道若她不找门路，裴煜也未见得就真有什么麻烦，看在定国公府的面子上，十之八九是关几天就能放出来的。

只是，那毕竟是她的亲儿子。她身为人母，一丁点的风险都不敢去赌，所以一听闻出事就立刻四处走动去了，就为了保证儿子能全须全尾地出来。

裴砚又言：&ldo;只不过关乎粮草，那些被烧了的、贪了的粮草若能给补上，大理寺就更好交差，想来也会更愿意放人，换个皆大欢喜。这个钱，家里免不了是要出的。&rdo;

&ldo;这个自然!&rdo;胡大娘子连忙应下，&ldo;漫说补上这亏空，就是……就是另交罚金、另交多几倍的罚金，我们也认!&rdo;

&ldo;行。&rdo;裴砚见她是这样的态度，就轻松地点了头，&ldo;母亲既然想得明白，这个忙我可以帮。天色已晚，我先回了。&rdo;

言毕他起身一揖，便转身要走。对这个&ldo;家&rdo;，他到底还是不想多待了。

&ldo;……裴砚!&rdo;胡大娘子却将他唤住，裴砚回过身，见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中多了些犹豫，张了好几次口才终于发出声，&ldo;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你看……&rdo;

&ldo;母亲请说。&rdo;裴砚颔首，却露出不解。

&ldo;你看能不能……&rdo;胡大娘子僵笑，&ldo;能不能求大理寺行个方便，也别、别让你二哥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出来。我只求、只求他能好好出来就行，若在那之前能……能再关他几日，亦或赏一顿板子，也是他应得的……&rdo;

&ldo;……&rdo;裴砚不禁拧眉，神情复杂地打量眼前的嫡母，&ldo;母亲什么意思?&rdo;

&ldo;就是……我怕他不长记性!&rdo;胡大娘子一声哀叹，&ldo;他与你不一样，你、你素来行事谨慎……&rdo;因为心里清楚裴砚身上的这份谨慎从何而来，胡大娘子夸这一句不免有些窘迫，&ldo;你二哥他……一被人捧就容易得意忘形。这回出了事，我是既想救他，又怕他觉得有家里撑腰，日后愈发地无法无天。所以我就……就琢磨着，让他吃点苦头也好。&rdo;

裴砚低下眼帘，阴翳恰到好处地遮住了眼底的微栗。堂屋里一时安静，这份安静令胡大娘子不安，她不安到很快就撑不住了，小心地放轻声音：&ldo;麻烦你了。&rdo;

裴砚深吸了一口气：&ldo;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明白。这事，我会同大理寺说一说。&rdo;

他说罢不再多言，再度转过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胡大娘子不料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又惊又喜，裴砚已走远了，她犹在那里怔了许久。

许久之后，她心底渐渐漫上一重愧疚，为着眼前的事，也为着一些旧事。

第二天，裴砚就去了趟大理寺。事实不出他所料，大理寺官员知晓这案子与裴煜关系不大，又顾忌定国公府，没打算非治他的罪，反倒是裴砚转达胡大娘子的意思，说要让裴煜吃点苦头，倒弄得人家有点犯难，生怕深宅大院里本就兄弟不睦，裴砚在这里公报私仇。

是以两边打了好几回太极，大理寺那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如此一来，裴煜又在牢里多关了半个月，在军中的官职也自然没了，临回家前还赏了三十板子。

他得以回家那天，裴砚没心思去看。晚上躺在床上，脑海中却止不住地设想府里头母子团聚的场面，越想越觉辛酸。

楚沁猜到他在想什么，凑过去抱了抱他：&ldo;今天母亲跟我聊起来，说瑶瑶也该多见见祖母。&rdo;

裴砚回神，眉心轻跳：&ldo;见什么见?犯不上。&rdo;

楚沁沉默了一会儿：&ldo;是呀，是犯不上。那个家你若能彻底离开，在我看来是再好不过的，不必发愁婆媳妯娌的关系，我落个轻松。&rdo;

&ldo;对啊。&rdo;他顺着她的话道。

&ldo;可是你真的能离开么?&rdo;她抬眸望着他，&ldo;你心里总还是在意的。裴砚，我希望你心里舒服。&rdo;

他沉默下去，静了半晌，轻声地告诉她：&ldo;跟你在一起我就舒服，不必在意其他的。&rdo;

&ldo;我也没有要让你住回去的意思。&rdo;楚沁说着撑坐起身，目不转睛地告诉他，&ldo;我只是想告诉你，人活一世就几十载，有时候随心而为也没什么不好。对定国公府……你大可不必将自己束得这样拧巴。觉得在外轻松，就在外面住着;想感受一下一家子其乐融融，咱们就回去用个膳、住两天，这件事没有这么复杂。&rdo;

话音未落，裴砚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像刚听了什么惊天动地的道理似的，木然看了她半天都没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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