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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这一日堂堂皇后陪着小溪在寺内院中垒石城,眼瞧着小溪头脑聪明,不需要她额外多话,便起身理了理衣裙,坐在石凳上,撑腮看着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江淇出现在院中的时候,倒是小溪先抬眼瞧见他,朝他笑了笑朗声道,&ldo;大哥哥来了!&rdo;

皇后方对着江淇笑了笑,只叹道,&ldo;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溪竟然都不怕厂臣了。&rdo;

他失笑一瞬,方走近,给钟离尔浅浅行了礼,依着她的意思,不愿在佛门与孩子面前多繁文缛节,平白污染了清净,他便从善如流。

钟离尔点点头,江淇便撩了前襟,俯身与孩子一起蹲在那里,仔细瞧着小溪的战果。

皇后在后头瞧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倒似十分可爱,难免好笑出声,顿了顿,清了嗓子道,&ldo;厂臣近来清闲得很,宫里都没事召厂臣回宫?&rdo;

他微微侧身朝她一笑道,&ldo;不瞒娘娘说,臣也许久没有这般闲散过了,倒是格外珍惜这日子。&rdo;

她想他这般人物,连日定是连轴转不停,不免心下恻隐,抬眸瞧了瞧正好的春光,伸手略挡了耀目日头,瞧着他道,&ldo;这时节,宫里梨花也快开了罢。&rdo;

他颔首,顺着她道,&ldo;过些日子,宫里何止梨花,杏花、海棠、芍药、牡丹,都将将要开了,又是一年好春光。&rdo;

她想着他说的烂漫光景,笑笑道,&ldo;是啊,又一年了……日子过得快得很,说起来,厂臣进宫多久了?&rdo;

江淇瞧着小溪垒砌的石头顿了顿,兀自一笑,起身朝她道,&ldo;臣是朔元十五年进的宫,一十二年了。&rdo;

钟离尔问出这话便咬唇,自知失言,恐戳了他的痛处,忙转了话题道,&ldo;那时本宫才六岁,正是刚跟着师兄与哥哥一同进学的时候。&rdo;

话出口便顿了顿,思及父兄,自是伤怀,却另一面还是忐忑着话锋转得不够远,便又径自道,&ldo;说起来,厂臣负责国子监一事,自从上批如同宁侍郎一般的监生入仕后,现今学子都如何了?&rdo;

江淇瞧着她,了然一切的模样,只淡笑道,&ldo;皇上仁政,爱才心切,监生一概用心备考,只待今秋科举大展身手。&rdo;

钟离尔瞧着他真心高兴道,&ldo;那便好了,本宫也期待今年会是哪位才俊金榜题名,届时想必皇上的赏赐不会少,说不定还会赐了几位公主联姻。&rdo;

小溪这时转头瞧过来,只懵懂道,&ldo;那是要做驸马么?&rdo;

钟离尔被他逗得掩唇一笑,只道,&ldo;可不么,就是要做驸马的,怎么,我们小溪也想好好读书,将来考中状元娶公主么?&rdo;

小溪摇头晃脑想了想,嘟起嘴道,&ldo;公主是小姑娘吗?如果是小姑娘我就不要了。前些日子有小姑娘来上香,与我争糖吃,牙尖嘴利的,厉害得很!&rdo;

江淇瞧着他也不禁调笑道,&ldo;那若是如同娘娘这般知书达理的姑娘呢?&rdo;

这话说得有些放肆僭越,她面上一红,拿眼瞧他,心惊他竟作了这般言语,却见他只是瞧着小溪,不曾回首看她。

小溪却如同一个小大人般,瞧着她狡黠摇头笑道,&ldo;大哥哥说错了,尔姐姐虽然知书达理,可书读得多了的女人,才更是牙尖嘴利,厉害得很呢!&rdo;

钟离尔气得发笑,作势要去打他,装作恼道,&ldo;小小年纪,便还懂的不少!你倒是说说,我哪儿有不好了!&rdo;

引得小溪叫了一声,站起身满院跑着来躲她,大喊道,&ldo;还说没有!都这般不依不饶了,可不是厉害得很么!哎哟!大哥哥救我‐‐&rdo;

笑闹声惊动了树上的燕子,都好奇地探出头来瞧着嬉闹的二人,江淇将目光从二人身上移开,抬首瞧着天边云淡风轻,唇畔衔了一抹惊艳的笑意,温存且心满意足。

他想,她素来都是那般稳重自持的模样,像是个龙钟老态的、最合格不过的皇后。

她这样孩子气的时候,他见过,却并不多。

西域夜宴那晚,她在桂花下盈盈朝他笑问的时候,他并未能回答她只言片语。

新岁烟花盛放,她在人潮中回首,他亦并未多说一字。

可如今,却总有机会,更多地见到她真正开怀,无拘无束的时候。

她本就不是臣服教条的人,也只有这样,才活得随心,活得有人气儿,不像是画上供起来的菩萨。

如他们这般背着皇后、东厂提督等响当当名头的人,可以任性的时候,实在少之又少。

因而更值得被珍惜呵护罢。

皇后由东厂护卫着,两耳不闻紫禁城中事,只与师太论佛诵经、与小溪一处解闷。

小溪因着要跟江淇学上树捡风筝的本事,竟像模像样跟着江淇练了轻功,钟离尔因着小溪孤身一人被收留在寺内心有悲悯,便嘱咐江淇认真教他个一招半式,也可防身。

却不料小溪根骨绝佳,江淇亦夸赞乃可塑之才,师徒一来一往间,倒是的确瞧得出假以时日,孩子身手不凡的影子来。

便如此静好岁月,似是与世隔绝,钟离尔不知不觉已在宫外歇了大半个月,已真真切切到了天鼎二年梨花盛放的春日良辰。

这夜傍晚,没有任何先兆的,永和宫中迎来天子圣驾。

兰嫔忙带着青茗出来行礼迎接,连烁抬手扶起她,带着宫人边进殿边道,&ldo;不必多礼,朕就是闲着无事,为选秀的事儿来瞧瞧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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