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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看着眼前这个初长成的青年慢慢成熟,感叹着时光如梭,想必谷中长眠的莫洛得知这个消息,一定会欣慰的。
等稍微能下床走动,我去找了慕容老爷子,他已得知我要离开的消息,见到我带搭不理,显然上了火。我陪着笑,哄了好久,才见他将手中草药一丢,气道:&ldo;你自己的身体什么样,难道还不清楚?就算你任性,陆萧那小子也跟着你胡闹?早知如此,我就该对你不管不问,省的浪费草药救回来的人却自找罪受!&rdo;
我忙笑道:&ldo;是是是,师父您老人家说得对,是我任性,是我错了,您就别再生气了,气多伤肝。&rdo;他哼了一声,又低下头摆弄那些药材,不再理我。
我察言观色,觉得他气消得差不多,才小心翼翼的问:&ldo;记得师父说过,这身体五脏受损,慢慢会在五官显现出来,不知道会如何?&rdo;
他没有吭声,许久,才长叹了口气,说道:&ldo;我把过你的脉,发现最早受损的是肾,肝肾同源,然后才牵扯到其他经脉,大约最早便是耳目,你最近可有耳鸣目眩的症状?&rdo;
我仔细回想,答道:&ldo;目眩到没有,偶尔有几次耳鸣,而且,我的嗅觉似乎没有以前灵敏了。&rdo;
他点点头:&ldo;这也正常,你嗅觉灵敏本是药人特征,如今经脉受损,退化也是正常。肾对耳,肝对目,肺对鼻,心对舌,脾对口,慢慢的,听觉、视觉、味觉、嗅觉都会退化,黑发变白,最终心衰而亡。&rdo;
我黯然道:&ldo;也就是说,到后来,我会看不见、听不到、尝不出味道?&rdo;慕容点了点头,一时气氛沉重起来。
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ldo;那样活着又有何意思,慕容师父,我想求你帮一个忙?&rdo;
老头难得抬头看我一眼,我接着说道:&ldo;我本想找个清静地独自等死,却瞒不过陆萧他。请你给我一粒□□,待真到了如你所说的时候,我希望能自己了断,保留最后的尊严。&rdo;
老头沉默许久,转身去一旁药柜中取了一个朱红药瓶递给我,他一向用这种药瓶装剧毒之物,我接过来收入囊中,只听他说道:&ldo;这药便是当初从你那里那的蛇毒所制,服了不会有痛苦,毒效极快。这些年我没舍得用,没想到最后又换给了你,唉,都是命啊……&rdo;
我搭成目的,不再多逗留,怕他伤心,更怕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来。慕容虽然言语刻薄,性情古怪,却对我极好,在谷中相处那几年,仿佛亲人一般,如今却要诀别,心中忍不住伤感起来。
走到门口,突听身后那个苍老的声音想起:&ldo;你走那天,我便不去送你了,慕容一家传到我代,仅剩我自己,只收了你这一个徒弟,却要白发人送黑发人……&rdo;
我闻言,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转过身,恭敬跪下,朝他磕了三个响头,泣不成声的说:&ldo;不孝徒弟在此给师父道别,望师父多保重。&rdo;说罢,起身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情绪低落的回到屋内,趴在桌上不愿再动。陆萧推门进来看到我这副模样,以为我又发病,忙跑过来查看,见我双眼微肿,心中有数,坐在身边宽慰道:&ldo;就算我们回了九幽谷,若你想念他们,还可以回来。&rdo;
我摇摇头,低声说:&ldo;我们这一去,至少要半年才能安顿下来,那时,说不定我已经眼瞎耳聋,如何还能回来?&rdo;
他轻拍我的肩膀,说道:&ldo;你总想着不愿别人知道真相难过,又怎知早晚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曾错过与你相伴的最后时间,该如何心痛后悔?&rdo;
我苦笑一声:&ldo;我以前也是这般想的,可如今这事落在自己身上,才发现说出真相有多难。阿笙他还年轻,我与他相处时间不过三年,或许五年,或许十年,他早晚会淡忘罗小七这个人,那时,便不会这么难受。&rdo;
我看着陆萧,想到这个男子将要看着我一天天衰弱下去,便觉得亏欠他太多:&ldo;陆萧,你何必非要陪我走这条不归路?剩下你一个人,我如何走的安心?&rdo;
他温柔一笑,说道:&ldo;你那么胆小,又怕黑,若不陪着你,独自一人怕又要哭鼻子。&rdo;
想起我当年初入谷时缠着他的事,不由一笑:&ldo;那时我初入这里,哪知道入谷竟然会碰到那么多危险?&rdo;这一笑,心中阴霾也烟消云散。
陆萧告诉我,需要的物品已大部分备好,只等我身体再好些便可以出发。不过,我们并不直接回秦国,最近两国形势紧张,边关哨卡检查甚严,即便从阿笙那拿到了通关文牒也难保不出什么意外,为避免麻烦,他打算穿过大漠,取道邻国进入秦国。
我想到正好可以趁此看下异国风光,欣然同意。两日后的清晨,离别的日子终于到来。
我事先嘱咐过阿笙不要声张,所以只有他和何坚来送我。慕容老头如他所说没有出现,却叫阿笙转交给我一个方木盒,说我用得上。
陆萧将我扶上马车,而他一脚踏上赶车位置,一切准备就绪。我先开车帘,看着一旁的阿笙,眼圈一红,却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挤出一丝笑来,说道:&ldo;阿笙,好好照顾自己。&rdo;
眼前浮现出当年大殿分别的情景,只是,那个不肯离开的孩子长大了,他柔和的轮廓沐浴在晨阳的光芒中,我看到他身上莫洛的影子,却又多了丝朝气,尽管有淡淡忧伤,不久之后,他必将成为合格的头领。
阿笙轻声说:&ldo;姑姑,若有时间变回来看我,记得给我写信。&rdo;
我点点头,怕自己按耐不住泪水,忙叫陆萧启程。车轮骨碌碌开始滚动,帘外送别人的身影越来越远,被带起的尘土挡住,只能看到挥动的双手。
直到城堡的轮廓都变得模糊,放下帘子坐回车内,眼泪终于流下来,轻轻擦去眼泪,掀开手中的木盒,里面放着白色的瓷瓶和一纸信笺,打开那页纸,上面是慕容苍劲有力的笔迹。
信上说因我离开的仓促,这些天他翻出所有库存药材,制成三粒药丸。这三粒药乃是给我保命用,每到撑不下去时,服用一颗便可续命,但是药性烈,身体虚弱的我,最多只能承受三次,再多便有害无益。
信的最后,他写道:老夫一生虽只有你一名弟子,却已无憾也。
我终于控制不住痛哭出声。永别了,师父、阿笙,永别了,这留下我生命足迹的大漠古城。
作者有话要说:
签约啦,今天双更哦
第85章第八十四章喜相逢
兜兜转转月余,我们终于在入冬前回到秦国。
刚刚下过一场雨,道路泥泞不堪,马车行进缓慢,坐在车内更是颠簸,然而这还不是最大的麻烦。虽然陆萧特意在马车内备了小火炉和厚厚的毡毯,我虚弱的身体仍不堪寒风侵袭,终是受了风寒,发起了烧。
偏偏附近没有城镇,无法投宿,他心中焦急,却也分身乏术。我烧得迷迷糊糊,感觉一只冰凉的手抚摸着脸,睁开眼,看到他一路奔波疲惫不堪的双眼,挤出一丝笑,安慰道:&ldo;我没有事,你只管驾车赶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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