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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闹市,刚刚走出几步,便听到身边响起熟悉的声音:&ldo;鸿弟,你怎么会在这里?&rdo;
曲鸿不大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偏过头,刚好撞上风长林的视线。
风长林站在一棵梧桐树下,身后是潺潺的流水。月光漏过层叠的树叶,在他的脸上投出柔和的影翕。
曲鸿像是置身梦境,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答道:&ldo;街上太挤了,我来避一避。&rdo;
&ldo;正巧我也是,&rdo;风长林道,&ldo;诚儿和兰儿留了字条,让我来街上找他们,可我却迟迟寻不到人,想来他们多半又跑到别处去了。&rdo;
他用无奈的语气说着,却没有生气,嘴边依旧挂着和煦的淡笑,一如既往地令人感到温暖。
曲鸿眨了眨眼,道:&ldo;既然如此,不如我陪你吧。&rdo;
&ldo;我……&rdo;
&ldo;我有东西要给你。&rdo;他抢在对方拒绝之前,上前一步,将攥在手里很久的东西塞给他。
风长林低头去看,躺在手心的是一块青玉佩饰,质地温厚朗润,形状扁长,表面雕着精细的图案,仔细看去,竟是一只麒麟,在月色之中泛着淡淡光辉。
曲鸿解释道:&ldo;我实在想不出怎样的饰物才衬得你,勉强挑了这只麒麟佩,大小刚好适合做剑穗。&rdo;见对方面露疑色,接着道,&ldo;是我在南阳买的,留了许久,终于有机会送给你了。你若不收,我便……&rdo;说道此处,却不知如何说下去,连珠炮似的语气也缓了下来。
他自诩聪明,善于伪装欺骗,唯独在这人面前坦然示出了一切,无论对方收与不收,他已无退路可走。
他只能徒然地沉默着,等待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一颗心又是急切,又是害怕,仿佛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风长林没有让曲鸿等待太久,点头道:&ldo;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啦。&rdo;五指并拢,把玉佩郑重地攥进手心,接着道,&ldo;我们从不同的地方来,却总能在同样的地方偶遇,如此缘分,实在应该珍惜。&rdo;
曲鸿的视线从他紧攥的手指,挪到微微上扬的唇边,再到弯成两条线的眼睛,还未来得及开口作答,身后的街市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
他惊道:&ldo;怎么回事?&rdo;
风长林往远处看了一眼,那些人似乎纷纷迈开脚步,涌向城中央广场的方向,他答道:&ldo;我明白了,午夜将至,是烟花要开始了。&rdo;
&ldo;原来如此,&rdo;曲鸿望着沸腾的人群,呆然道,&ldo;旧的一年就这样过去了。&rdo;
&ldo;是啊,&rdo;风长林也叹道。
曲鸿灵机一动,问道:&ldo;林哥,新的一年,你可有什么愿望?&rdo;
&ldo;有啊。&rdo;风长林道,&ldo;希望武林上下团结一心,每战必捷,希望国土早日光复,百姓重享太平。&rdo;
曲鸿笑道:&ldo;我就猜到你的愿望不会留给自己,既然如此,我便替你许一个吧。希望你的身边长有人作陪,不离不弃,生死相随。&rdo;
风长林凝着他,动了动嘴唇,试探地问:&ldo;那人……可是你么?&rdo;
曲鸿道:&ldo;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问么。当然只能是我,若是有旁人,我一万个不答应。&rdo;
风长林的眼中浮起波澜,细小的波澜很快汇作浪潮,将平日里的沉静洗涤得荡然无存,他的声线之中带了起伏,因而变得异常生动:&ldo;你会为此而牺牲良多……&rdo;
曲鸿上前一步,凝进他的眼睛道:&ldo;那些东西本就无关紧要,我只想与你在一起,你的剑之所指,便是我的去处。&rdo;
许是他的话太过笃言,目光太过火热,风长林终于垂下眼帘,脸上泛起暗暗的红色。
曲鸿终于上前一步,将他拥入怀中。
无数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发出连绵不绝的响声,漆黑的夜空中,溢满瑰丽的流光。
南宋绍兴十年的新春,便在这样的光芒中开始了。
这一年,完颜兀术发动政变,执掌金国大权,随后便毁去与宋室的和约,举兵进犯两淮,岳飞将军兴师北伐,与金兵力战。在这场战争中,北太行南潇湘两派缔结盟约,率领武林群雄,辅于岳将军左右,接连取得顺昌、淮阳大捷,后于郾城以轻骑队大破铁浮屠,一时声名大躁。
可惜的是,由于朝中奸臣作梗,七月后,岳飞忍痛自郾城班师,退兵南下,抗金之业再度受挫,令人扼腕。武林义军留于江北,守卫淮上百姓,世道之苦,漫漫无期。
乱世之中,英雄辈出,曾有匠人于砚首山中的石壁上,刻绘一套&ldo;乱世英雄谱&rdo;,以颂扬义军功绩。其中最有名的作品,当属囊括百人的&ldo;轻骑破虏图&rdo;,图上的左右翼统领是两名持剑的青年,神采奕奕,身姿皎皎。
二人并无显赫身世,亦无子嗣留存,故而后世之人无从知其名姓,然而长短两剑合璧共战的英姿,一直为江湖人所称颂。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交代一下结局,绍兴九年到十年间(1139-1140),属于南宋初期,最大规模的一次北伐也发生在这一年,包括岳飞善用民间义军这些记载,也是脑洞的来源。可惜北伐以失败告终,&ldo;乱世英雄谱&rdo;当然是虚构的,我的历史也不好,江湖故事么,只是借个背景,其余的部分任君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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