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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赵福见韩子安眼底来了兴致，心底一宽，上前添了热茶，立在一旁也看起好戏来。

叶丛显是被抓住痛脚，他朝大门四下看了一眼，见空荡荡的无人，眉头紧皱朝那少年喝去：&ldo;什么婚书，只是你这小儿随便写的一纸书信罢了！&rdo;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薄纸，夹在指间晃悠，&ldo;虽是写了几句议亲的话，你当初连姓也不曾写上，只留了个名讳，我不过是受你诓骗，随意应了几句，谈何定亲！&rdo;

叶丛说着拿出个火折子朝手中的信函点燃，少年刚要朝前扑，便被家丁拦住了。

待那信函被烧得只剩片缕，叶丛才洋洋得意朝少年一指，&ldo;如今你肯死心了？快些拿着银子走人……&rdo;

&ldo;我要见诗澜。&rdo;少年抬首朝叶丛望去，声音格外坚定，&ldo;庄家的婚事是你定的，诗澜定不会答应。&rdo;

叶丛瞅了少年一会，笑得格外高深莫测，展开扇子摇了摇，&ldo;宁子谦，你一介无亲无故的寒门子弟，凭什么和庄家嫡子争婚？诗澜就是眼睛瞎了，也知道该怎么选，如今可是乱世，难道她要跟着你落魄一生？原先我看你有几分才华，收留你在叶家，哪晓得过了半年你回来还是这么一副寒碜模样。实话告诉你，这门婚事是诗澜自己应下的，你早早离去，莫再上门自讨无趣！&rdo;

少年身子一僵，出口的声音不可置信：&ldo;不可能，诗澜怎么会嫁给庄锦，她亲口告诉我会等我回来……&rdo;

叶丛叱一声，眼底露出几许轻蔑，懒得再理这少年，挥手：&ldo;把他架走，免得在这撒泼，败坏我叶家名声！&rdo;

叶家其实在苍城不过一小门小户，若不是攀上了庄家，还真没几个人识得。如今倒也讲究起名声来了，真是有趣儿。

少年显然是个死脑筋，全然不肯相信心上人背弃，顾自往里冲。他年纪尚轻，虽会点拳脚，却敌不过膀宽腰粗的家丁，不过片息就被摔倒在地，受了一顿饱揍。

但他显然是个有骨气的，即使被围在墙角群殴，却只咬牙受着，不肯哀求半声。片刻后，隐有行人从小巷而过，听得这里的声响，慢慢围拢过来。

门口立着的叶丛面色一变，将家丁挥退，喝一声：&ldo;宁子谦，今日我放过你，他日你再出现在我面前，休怪我不念旧情！&rdo;

说完叶府大门一闭，一众人全退了进去。只剩墙角伤痕累累孤零零躺着的少年。

围拢的百姓看没了热闹，也不想得罪叶家，观望了一阵便离去了。

海蜃居二楼，韩子安抿了口茶，说出的话颇有几分意味深长：&ldo;庄家这回结下的亲家倒是有些意思。&rdo;

赵福耳朵一动，添了点热茶，凑上脸说了两句：&ldo;主子，听说叶家的小姐娴雅温顺，素有才名。庄城主这才没有计较门庭，允了这桩婚事。&rdo;

&ldo;是吗？&rdo;韩子安转了转手上的青瓷杯，不置可否。

&ldo;如今看这架势叶家小姐早有婚配，倒是可惜这小哥了。&rdo;赵福叹了一句，难得韩子安不动如山地坐着观了整场戏，他心底踱了踱，小心翼翼问：&ldo;主子可是要插手？&rdo;

&ldo;不必。这少年丢了这门婚事，未必不是件好事。既是看见了，你拿些伤药下去。&rdo;韩子安淡淡摆手，话到一半却收了声，目光一凝朝楼下望去。

那缩在墙角的少年不知何时起站了起来，他满身是伤，行到叶府大门前，盯着那堆被烧掉的纸屑。他蹲下身将灰烬拨开，那封薄薄的信函只剩下一角，少年沉默半晌，将碎角拾起，捏在了手里。

他立起转身，身形有些踉跄，扶在门口的青石墙上。

这还是韩子安和赵福初见少年的容貌，一时皆有些惊讶。

这少年生得着实俊逸非凡，且带着一股子清冽之气。韩子安诧异的是少年脸上的一双眼，尽管刚才受尽欺凌，眼底虽有不忿伤感，却格外温和，不带半点暴戾怨愤之意。

韩子安自问以他如今的心性若遇此等事，怕也难做到如此。

这少年着实有趣，他挥挥手，不容置喙地吩咐：&ldo;把他带上来，去请个大夫。&rdo;

赵福一愣，低声应是立马下了楼。

茶盅里尚留热气，音音袅袅飘散在窗边。韩子安此时尚不知，他这一句话，改变了云夏此后三十年的命途。

有些事，果然是注定的。

韩子安（二）

少年蹒跚着朝巷外走，被赵福拦在了小巷中间。韩子安看着少年沉默半晌跟着赵福上了楼。

片刻后，脚步声在身后木梯处响起。

少年清越的声音传来：&ldo;多谢世兄赠药，但无功不受禄，子谦拜谢。&rdo;

一旁的赵福心底一怵，暗道不好：他家主子一看便是出身不凡，且年长十几岁，这少年的一声&ldo;世兄&rdo;着实胆大！

韩子安眉一扬，回转头，嘴角的弧度挑得更高。

温润沉淀，翩翩少年。一身布衣，却掩不住灼华之态，难怪那叶丛半年前有意将叶诗澜许配于他。凭他这身神态举止，细细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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