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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第1页）

&ldo;我水性极好，不用皇上捞。&rdo;秦书研咕哝了一句，想起刚才的情形也不觉好笑，他知道面圣时绝不该自称&lso;我&rso;，但他会对所谓的&lso;臣妾&rso;二字极之排斥，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好在此时卫太后震惊过度，根本没注意此事。

景生俯身捡起地上扔着的湿漉漉的书，一看封面，五个隶书大字《南洋实闻录》，&ldo;杜华？这是本游记吗？杜华又是何人？&rdo;

秦书研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皇上手中攥着的书，忘了回答太后的问话，只轻声哀求：&ldo;陛下恕罪，书研知错了，那书……那书就还给书研吧……&rdo;

卫无暇对这书本不上心，刚才听了儿子的话，心里一动，此时又看到秦书研紧张的神情，更是好奇，顺手从景生手中拿过书来，低头一看，果见作者署名上的杜华二字，‐‐嗯，这个杜华难道竟是那个杜华吗？

&ldo;这书名看着挺有趣的，能借给我看看吗？&rdo;景生随口问着，心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南洋就是前世的南洋吗？竟已有人写了关于它的游记吗？

秦书研闪着一双水秀的大眼睛，紧盯着卫太后手中的书，想也没想就开口拒绝：&ldo;那可不成，这是我大哥从南楚给我捎回来的，就剩这一册了，听说是南楚王太子的承徽写的，可真不容易。&rdo;

‐‐哦？果然便是那个孩子！卫无暇心中嗟叹，如今此人已魂归天外了。不知怎的她的心中竟无端地悠荡起来，本来还预备埋怨书研几句，此时也作罢了。

&ldo;书还给你，以后可不能再这么鲁莽了。&rdo;无暇低头看着那个发上还在滴水的俊秀少年，想了想，又补充道：&ldo;你也真是顽皮，竟跟皇上比起游水来了，那你能赢啊？&rdo;卫无暇一想起这事，便心里想笑，面子上却使劲绷着，可想想还是觉得开心，虽然开心里牵着一丝凄惶，但那快乐的感觉却实实在在地入心入肺！

&ldo;怎么就不能赢啊？我从小在涞水边上长大的，不过……不过圣上游得也还不错……&rdo;秦书研小声嘀咕着，眼睛仍时不时地瞟着那本书，没发现成帝正兴味十足地望着他。

&ldo;输了便输了，还嘴硬，你这孩子倒有点血性！&rdo;卫无暇此时无心为难任何人，只随声责怪，&ldo;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快回承华殿去吧。&rdo;说着便将手中的书递给秦书研，那少年接过书珍视地抱在怀里，一骨碌爬起来，又给成帝，卫太后分别行了礼，才在宫侍陪伴下一溜烟儿地走远了。

端午赶紧走上前来又给成帝披上一件明黄锦绫外袍，&ldo;愁眉，你个没眼聋儿的，还不赶紧给皇上着履。&rdo;

无暇低头一看，见儿子正赤着双足，那淡蜜色的一粒粒足趾微带光泽，竟像最珍奇的晶贝一般，&ldo;‐‐啊呀，这怎么行呢，会着凉的，还有，怎么才游了会儿水就晒黑了呢，以后还是别老往外跑了。&rdo;话虽这么说，卫无暇凝目望着儿子，发现他如今的肤色就像最纯净的冰辱里掺了一丝淡蜜，粲粲然，赏心悦目！

&ldo;我喜欢赤足，现在正值夏季，没关系的，对了，母后，这个秦书研是什么人呢？&rdo;景生轻拢衣袍，随着卫无暇往翎坤殿走去，一边好奇地问道。

无暇诧异地扭头看了他一眼，&ldo;你不记得他了吗？他是你的选侍呀，当初还是你亲指的他呢。&rdo;

&ldo;呃‐‐&rdo;景生不明所以，拼命搜索记忆，依稀仿佛地记起一个淡淡的影子，可却总和前世的靳远然重合在一起，&ldo;我……不太记得他了。&rdo;

&ldo;当初选秀，你一眼看到他，便说：&lso;此人面善，留下。&rso;他还是我们今年新科的状元呢。&rdo;

&ldo;‐‐啊？&rdo;景生一听更是大惊失色，怎么把个科举魁首弄进宫做内宠了？&ldo;怎么……怎么会这样？&rdo;

&ldo;我们大夏朝的规矩是：凡五品以上官宦人家的嫡女和庶子都要轮候选秀，这秦书研是秦老相爷家的孙子，可惜不是嫡出，学问和模样都是好的，你既亲指了他，我想着你们有缘，他又品学兼优，给你做个伴儿也是好的，谁知，人来了，皇上却把他忘在脑后，理都不理了。&rdo;

景生也是心中愣怔，这秦书研长得同靳远然如此相像，自己又特定了他，为何却将他抛在脑后呢？心里细细体会，慢慢研磨，竟找不到一丝一毫对他的悸动与情牵，也许有点好奇，也许有点赏识，但却真的没有爱恋。

&ldo;母后……嗯……我有几个后宫呢？&rdo;景生反复想了想，还是艰难地开口了。

卫无暇再次惊异地转眸，见身旁的儿子正苦恼地锁紧长眉，不觉立刻回答道：&ldo;皇上现有选侍三人，两女一男，分别住在承露殿和承华殿。&rdo;

&ldo;我……我没去过他们那里吧？&rdo;景生迟疑地问着，忽然觉得心慌意乱。

卫无暇摇摇头，心里闪过一丝黯然，&ldo;没有，皇上自他们入宫后就一次都没去看过他们，更别说是临幸了。&rdo;

此时，他们已经走回翎坤殿的后苑，来到花木扶疏的锦霞阁，此阁完全仿建自卫无暇在大蜀时寝殿中的锦霞阁，雕梁画栋，精巧瑰丽。

听了太后的回答，不知怎的，景生竟松了口气，他站在阁门边，定定神，想了一瞬，便毅然说道：&ldo;前阵子我行事荒唐，错选了这三人进宫，此时再一细想，发现自己对他们都不甚满意，与其拘着他们在宫里，白耽误了他们的青春，不如都放出去吧，我又没有碰过他们，母后就再为他们指婚吧。那个秦书研既然是新科状元，就更应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就留在我身边做个起居郎吧，隶属中书省。&rdo;

‐‐啊！卫无暇和紧随其后的端午，愁眉，苦脸都是大吃一惊，皇上就这么言谈笑语间便把自己的后宫都打发了，一个不剩！还同时为自己找了个起居舍人。

卫无暇轻咬下唇，回望着成帝，发现他的表情凝重，丝毫没有玩笑之意，便点点头，&ldo;皇上既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那两个女孩子我会同她们的爹娘商量了再选配人家，至于秦书研，也照你的意思留任起居郎吧，以前因为你还没有亲政，所以，一直也没给皇上指派个起居郎，如今皇上身体大好了，能专心朝政了，自然需要个起居郎帮你记录日常活动，起糙诏书，整理文书奏章。&rdo;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最后的赤霞将晚云轻轻包裹，晕染着色，又匆匆丢弃，留下一天的赤锦绯红羞怯与哀怨。卫无暇心情复杂，她的孩子，于一天之间，心神剧变，连模样也更英秀挺拔，再不是病弱怯懦的模样，可她作为母亲，为何除了欢喜，还有一丝惶惑呢？

&ldo;皇上，今儿是你十七岁生辰，你去将湿发擦干，整理一下衣装就过来晚膳吧，娘亲有事同你商量。&rdo;

‐‐生日？景生凝眉细想，嗯，是呀，今生自己的生辰确是七月初七，可为何自己对此却如此生疏呢，没有太多欢喜，只有淡淡的隔阂。愁眉苦脸立刻走上前来伴着他去翎坤殿的偏殿整装。

第90章

卫无暇眼瞅着他们消失在回廊之后，轻叹口气，抬步迈进锦霞阁，转过珠帘悬垂的花廊，来到里间，春夏时节，天气晴好时，她常常在此批阅奏章，听着檐下的燕子呢喃，便又像回到锦宫中了。

她在里间的矮榻上坐下，眼睛却怔怔地望着阁窗外翎坤殿的方向，半晌才开口道：&ldo;端午呀，你刚才在太明池畔，可……可看到皇上左肩上的伤疤了？&rdo;卫无暇的声音如此飘渺，竟像是在说鬼言，听得端午一激灵，身上漫起细小的寒颤，她咬咬牙，轻轻点头，如实答道：&ldo;奴婢看到了，就在左肩窝旁，是旧伤了，愈合得很好，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太出来。&rdo;

卫无暇虽然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此时仍然浑身震颤，她抓着绣银百合的披帛，怔悚地问道：&ldo;端午……你……你说他……他是……何方神圣呢？&rdo;无暇的声音极轻，端午却如身遭雷击，她晃了一晃，抬手撑着窗棂，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ldo;娘娘……你……你想到哪里去了……&rdo;

&ldo;端午，我可没有瞎想，刚才……除了那道伤疤……我……我还看到他胸口的一块龙纹胎记，只有铜钱般大小，粉白色，非常……清晰……也非常奇异……你……你说……&rdo;卫无暇喃喃低语，端午的脸色却越来越苍白，她虽然没有回话，但她脸上惊惧的神情已泄露了她心中的想法。

&ldo;我记得清清楚楚，阿璃的胸口上绝没有这块龙形胎记，更别提左手腕和左肩上的伤痕了。&rdo;卫无暇艰难地开口，声音像划破空气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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