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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第1页）

明霄痛苦地皱紧秀眉，他已完全迷失在自己假想出的肯定与否定之中了，慌不择路的，他已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如何对待，理智和本能叫嚣着去往不同的方向，再也无法统一！

&ldo;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坐下歇息？&rdo;景生关注地望着青鸾，发现他面色苍白，眼眸中的那一丝微光已经化为深切的迷茫。

就在这时，从轩廊另一侧的园圃中忽然传来咩咩的叫声，伴着丁铃铃的铜铃轻响，景生诧异地转头看去，就见几只羊儿从糙丛中探身走出，全身披着金棕丰盛的长绒，好似一个个金毛线团儿似的，&ldo;‐‐咦，岩羊！&rdo;景生停下脚步，欣喜地弯腰，隔着栏杆伸手抱住最小的那只，揽在怀里。

事发突然，明霄猛地愣住，眸光一扫便再次看到他露在袖管儿外的左手腕，在阳光下，那道伤痕更显得触目惊心！

明霄抬手揉着额角，自己怎么……怎么竟疏忽了这道伤痕了呢！他若是华璃，手腕上又怎会有这道伤痕呢？

&ldo;青鸾，这是你的岩羊吗？等等，我……我好像知道她们的名字呢。&rdo;景生抱着小羊，俯身坐在了矮栏上，凝眉想了一瞬，拍拍最大的那只岩羊的绒背，此时那胖羊正咩咩地蹭着他的身子，&ldo;你是……是阿暖吧……应该是叫这个名字，&rdo;景生抬起头，困惑地望着青鸾，&ldo;刚才在船上时你告诉过我吗？&rdo;

明霄心痛如绞，一弯腰也在栏杆上坐下，伸手轻抚着趴在华……景生怀里的小羊，没有回答他的提问，只淡声问道：&ldo;景生，你手腕上的伤痕是因何而来。&rdo;

&ldo;是我用刀划开的，为了‐‐&rdo;景生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说到中途又无以为继了，耳中轰地鸣叫不止，尖锐的疼痛再次袭来，迅猛地占据了他的大脑，景生倏地闭上眼睛，差点失手摔了小羊，他勉强抬起一只手抵在眉心上，狠狠地按压。

&ldo;你，你怎么了？&rdo;看着他骤然变色的脸庞，明霄顾不上多想，伸手一把握住他抵在眉心处的手掌，那里……那里便是当日景生中弹的地方。

景生一震，手掌轻翻反握住青鸾的手，紧紧地攥着，&ldo;我……嗯……头疼……你帮我揉揉。&rdo;说着就将青鸾的手贴在他的额头上，‐‐唔！他的手指，清凉柔慡，真是说不出的美妙触感！景生一下子忘了头疼，轻阖双眸，细细感受着青鸾手指的按揉，若是……若是这手指揉摸在身上……别的地方……嗯……，不由自主的，景生的身上漫起一环环的轻颤。

明霄好似被催眠了一般，手指轻柔地按压着他光洁的额头，那是……那是以前自己曾偷偷亲吻过的地方，如何才能缓解他的痛楚呢？他……他也许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景生。

&ldo;你觉得好点了吗？还很疼吗？&rdo;明霄的手指轻动，撩过他秀长的眉，点触摩挲着他的眉心，台州青华号上的一幕又重现在眼前，‐‐景生傲立于瞭望台前，衣袂翻飞，如振翅欲飞的海鹰，他抬臂持枪瞄准，然后，然后枪声炸响，如惊雷滚滚，随着那声炸响，景生的身体迅速从头顶幻化消融，最终化作馨香的血雨。‐‐没想到今生还有机会再次轻抚他的额头！

‐‐是他，还是&lso;他&rso;，又有什么重要！一刹那，明霄抛开心结，不再自我审讯，自我否定，想多错多，不如不想，放开怀抱，顺其自然！

&ldo;嗯……头还是很疼……不过这里更疼……呃……觉得心悸心疼！&rdo;景生握着青鸾的手离开额头，一下子按上胸口，紧紧地贴在心跳上，&ldo;对对……就是这里……很疼……很……很难受！&rdo;‐‐天呀！被他的手按揉在这里简直更加难受了，景生的呼吸紊乱，濒临窒息。

明霄梦游似的将手捂在他的心口上，感觉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这……这分明便是那三晚伴着自己入眠的心跳！

看着青鸾恍惚迷离的神情，景生再也按捺不住，蓦地俯身贴近他的面颊，鼻翼轻蹭着他耳边细腻的肌肤，‐‐唔！那丝滑的触感，简直令人沉醉！

那人儿如坠入迷梦，并未躲闪，仰着头，双眼微阖，任他厮磨痴缠。景生的嘴唇轻触着他的唇瓣，小心翼翼，似是怕惊醒了他，又极之缠绵，似是无法满足于轻轻的碰触，青鸾受到盅惑，竟微微启唇，……啊……这……景生轻吸口气，伸出舌尖儿细细描摹他的唇线，却不料就在这时，随着咩的一声大叫，窝在他胸腹上的小羊猛顶一记，接着那毛绒绒的小家伙屁股一拱噌地蹿了出去，&ldo;啊呀‐‐&rdo;景生惊跳而起，青鸾也啊地低叫，随即便立刻站起身退后几步，脸上倏地飞上红霞，淡淡晕染，极之明丽动人。

景生心跳如鼓，呆呆地望着他羞窘的模样，如痴如醉，真恨不得立刻就将他收入怀中，据为己有！

&ldo;‐‐咩咩咩&rdo;耳边忽然传来羊儿们急躁的叫声，阿暖竟啃着景生的袍角不断挣动，紧接着朔风袭来，一道黄光闪过，三只岩羊更咩咩大叫着挤在景生的身旁，&ldo;小毛……小毛……别乱跑……&rdo;童稚的声音紧紧追逐着那骤然袭近的黄光，景生眼前一花，一只斑斓大虎已从树丛后飞跃而出，忽地跳过低栏向他扑了过来，一霎那，景生心神巨震，完全忘记躲闪，竟被那大虎扑在怀中。

&ldo;啊‐‐&rdo;明霄惊叫着飞身而起，一直暗暗在后跟从的愁眉和苦脸也狂奔而来，却都猛地愣住，只见那皮毛光亮的斑斓大虫正用胖头磨蹭着大夏天子的肩膀，状极亲密，一边呜呜噜噜地发出低啸，好像幼童撒娇，&ldo;小毛，你怎么又欺负阿暖，当初你还喝过它的奶呢。&rdo;景生拍抚着大虎的额头，抓挠着他肥脖子上厚厚的绒毛，随口言道。

&ldo;什么……你……你说什么……&rdo;明霄看着那亲密紧拥的一人一虎，惊怔地问着。

&ldo;什么‐‐？&rdo;景生抬起头，像刚从迷梦中惊醒，茫然地看着青鸾，&ldo;什么说了什么？我……没说什么呀。&rdo;

愁眉苦脸迅速对视一眼，他们都清楚地听到了万岁爷所说的话，爷自己倒忘了个干净！

&ldo;少主‐‐！&rdo;一声惊唤蓦地传来，大家齐齐回头，只见一个十二三的少年站在轩廊边已泪流满面，&ldo;少主，他们都说你不会回来了！&rdo;

&ldo;‐‐水鸦！&rdo;明霄低呼着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将他扯进轩廊，&ldo;水鸦，这是大夏当今圣上，还不赶紧跪下。&rdo;

那孩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低垂着，肩膀仍不可抑制地轻颤。

此时，大虎已放开景生，神态倨傲地绕着他身前身后转圈儿，又呜呜地扭肩摆尾，胖头摇晃着向愁眉苦脸示威，愁眉苦脸不觉慢慢后退，又相视苦笑，‐‐敢情上次皇上舞狮子的那些动作都是和这&lso;小毛儿&rso;学的呀！可万岁爷又怎会认识小毛儿呢？心里压着无数疑问，愁眉苦脸却都灵醒地假作不知。

&ldo;水……水鸦拜见大夏皇帝陛下！&rdo;那少年极其聪敏，听到明霄的提示，心神战栗，此时却已勉强镇定下来，倒头叩拜。

&ldo;起身吧。&rdo;景生不以为意地吩咐着，抬手敲敲额角，这一瞬发生的事情纷乱繁复，脑中那伺机而动的漩涡又悄然旋动，眩晕感越来越强烈，景生不觉伸手扶住廊柱。‐‐大虎与他扑抱之时，他好像恍惚听到这孩子口称少主？谁是他的……少主？

&ldo;景……陛下……你还好吧？&rdo;

&ldo;爷，您又头疼了？&rdo;

明霄和愁眉同时开口询问，声音隐含担忧，明霄一下子想起小怡走前的嘱咐：&lso;顺其自然，方成正果！&rso;不觉浑身一颤，‐‐莫非，莫非小怡知道其中隐情？

看着身前的人儿蹙眉强忍的痛楚模样，明霄心如刀割，‐‐他，他到底是偶得了一些景生记忆的华璃，还是拥有了华璃记忆的景生？但无论如何，他似乎都已不能再经受任何刺激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ldo;水鸦，你带着小毛和阿暖回舍饲，愁眉，陛下平时可有惯服的药物？&rdo;明霄强自镇定，稳声发话。

那个少年迅速站起身，抬袖抹了一把眼泪，随即便招呼着小毛离开，小毛恋恋不舍地在景生的身边挨挨蹭蹭，又呜呜低啸，不愿离开，景生咬着牙，忍着头晕弯腰抱着它的头颈，轻声哄着：&ldo;小毛乖，不许再欺负阿暖她们了，我还会去舍饲看你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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