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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第1页）

&ldo;什么……你……你说什么！&rdo;明霄不敢置信地瞪着鸾生，暮色中，他的脸容有些模糊，但双眸却出奇的明亮，好似……好似含着泪光！

&ldo;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吗？&rdo;小元凤眼微睐瞄了景生一眼，便又直视着明霄，&ldo;我说我们有位共同的故人，怎么，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难道他真的没告诉你？&rdo;小元的声音清晰而甜润，但听在明霄的耳中却是说不出的尖锐。

&ldo;你……你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你……你后来又见过他？&rdo;明霄嘶声问着，近乎凄厉，景生心底锐痛，却对他们所说的不明所以，心底的痛顺着脊柱猛窜上头顶，景生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更无法开口制止。

&ldo;‐‐怎么，就许他和你相亲相爱，不许他和我做好朋友吗？我当然见过他，还不止一次，他嫁进东宫，住在长华殿，我可是比你还先见到他呢。&rdo;小元步步紧逼，这些日子绝望悲痛积郁在心，到了此时，他已忍无可忍了，嘴上说得痛快，遥遥望着与青鸾并肩而立的景生，小元眼中的泪光却越来越盛。

&ldo;什么！这……这怎么可能！&rdo;明霄不敢置信地低吼，双眸不可抑制地望向身边的景生，眸光无比凄楚锋利，他和小元虽针锋相对，两人却像早有默契般，都避而不提景生的名讳，似乎知道他受创的灵魂再也无法承受打击。

&ldo;怎么不可能呀？那夜你们欢好之后他为你饲血解毒，是我……是我后来陪他直到天明，长华殿外的日出当真绚丽！&rdo;小元咬牙切齿地说着，心中却朦胧地盼望，盼望自己的这些话能唤醒对面之人的记忆，哪怕……哪怕他醒来后与青鸾更加恩爱！

景生忍着头脑中烧灼的炙痛，发现掌中握着的手指正渐渐变得冰凉，并渐渐脱出他的掌控。

&ldo;怎么……怎么会这样……怎么……&rdo;明霄喃喃自语，似是已陷入魔障。

&ldo;青鸾殿下，就在他遇难前的那一晚，我和他还在台州山林中见过面，他……他当时在碧潭中泳浴……我们……&rdo;小元的声音稳定而清脆，两行热泪却已顺着面颊滚滚而落。

&ldo;够了……你……你不要再说了！&rdo;明霄猛地挣脱开景生的拉扯，冲着小元沉声大喊，&ldo;他……他已经不在了……就像你说的……他已是故人驾鹤仙去了……那些往事真真假假……多说无益……也不可能再将他唤回！&rdo;明霄说得话里有话，心中如被利刃不停地剜绞割锯着，侧眸望去，发现身边人已面色煞白，额上爬满冷汗，神情迷蒙痛楚，&ldo;你们在说谁……在说谁？&rdo;景生徒劳地诘问着，试图分辨他们话中的含义，胸腹间一阵烦恶欲呕，全身已被冷汗浸透。

一直隐在楼梯下的愁眉听出皇上话音中的异常，立刻跃上楼来，迅速从腰间锦囊中摸出一粒薄荷糖递到他的唇边，景生张嘴含入糖块，宝贵的糖分和薄荷醒神的清香瞬间缓解了他的症状，他疲惫地看着明霄，满含歉意地说道：&ldo;青鸾，我……对不起……我好像有点不舒服，今儿无缘与你共进晚膳了，明天……明天我请你……可好？&rdo;

明霄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心中的怨怼激愤渐渐化为酸楚与悲痛，景生……他的景生……只要还能活着就好……那些前尘往事就让它们随风而去吧！

小元惨笑一声，自己真是枉做恶人了，如此刺激都未能唤醒景生的记忆！

&ldo;青鸾殿下，我奉劝你一句，天下的情爱到头来都是虚无，刚开始都是彼此承诺彼此坚信，充满憧憬，之后别管多么死去活来，也经不起岁月的摧折，哪里有什么天长地久！&rdo;小元心平气和地说着，心中却剧痛如绞，为自己也为青鸾，为天下所有情伤自苦的人们，&ldo;小璟，你多保重！&rdo;小元又看了景生一眼，满含眷恋，轻声道别后便单臂抱着铃铛儿翻窗而出，攀越着阁檐燕子般翩然远去了。

暮色渐浓，霞光退隐，晚风穿窗而入带着丝丝寒凉，苦脸悄悄点起一盏素纱灯，景生将糖块吞下喉咙，薄荷的清凉直抵胸臆，&ldo;青鸾，我告辞了，今天真是对不起。你也快回正殿用膳吧，中午时你吃得太少，肯定已经饿坏了，但愿我们这里的食蔬你能吃得惯。&rdo;

景生谆谆嘱咐着，近乎絮叨，双眼却不知为何不敢看向明霄，景生的双手交替互握着，却再无勇气抓住那人儿的手掌，明霄和小元的对话好像已彻底击溃了他的意志，那个在他们的交谈中不断出现的&lso;他&rso;，那个曾和青鸾欢好过的&lso;他&rso;，像块巨石狠狠地压在景生的心上，令他感觉窒息，脑中火花迸发，却……却仍然无法点亮最黑暗的那一片区域！

明霄此时虽心如刀割，却不忍见他挣扎，压下心头的抑郁悲伤，明霄勉力淡笑着握住他的双手，&ldo;你怎么变得如此婆婆妈妈的了，你也快回去休息用膳吧，明天还会更劳累，我……我们明天见。&rdo;

景生感动莫名，真想将他揽入怀中爱抚安慰，犹豫片刻，终于放弃，好像……好像自己刚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却又不知该如何求得谅解，万般无奈下，景生紧紧反握了他手一下，便匆匆下楼离去了。

‐‐

北方的仲春时节，夜凉如水，明霄并未回鸣鸾宫主殿，此时祥麟阁三楼的大厅已收拾妥当，焕然一新，明霄身裹锦羽披风肃立窗前，不一会的功夫，就听双福在门外回报道：&ldo;小怡姑娘来了。&rdo;

&ldo;请‐‐&rdo;明霄简洁地回答。

门扉吱呀开启又阖拢，唐怡快步走了进来，关切地注视着凭窗而立的明霄。

&ldo;小怡，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关于景生和……他的魂魄。&rdo;明霄并未转身，只单刀直入地开口发问。

唐怡深吸口气，像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诘问，&ldo;你，还爱他吗？如果他的灵魂残缺不全，或是被强行添加了不属于他的记忆，如果他永远都不再记得你。你，还爱他吗？&rdo;唐怡并未直接回答明霄的问话，而是同样单刀直入地反问。

&ldo;那要看他是否还是他，如果那些新加入的记忆完全霸占覆盖了他的灵魂，那他就不再是他了！景生是否记得我并不重要，只要他还是当初我爱的那个人，即使他现在不再记得我，我也仍会再次爱上他，就这么简单！&rdo;明霄的回答干脆慡直，并隐含果决，唐怡不禁由衷感佩，‐‐阿鸾确有王者之尊，遇事冷静果断，处置清晰明快，绝不拘泥涓介。

&ldo;那依你看，他是否还是那个他呢？&rdo;唐怡绝对相信明霄的判断。

明霄重重点头，&ldo;是，他还是他，虽然有时他显得有些跳脱霸道，有些幼稚可笑，但其实……其实……&rdo;明霄忽然顿住，脸上飞起红晕，‐‐在那短短的三天里，他惊异地发现景生的个性竟如此风流倜傥，不然自己也不会叫他贼强盗了，思想及此，明霄一下子记起两个时辰前卫鸾生所说的那些话，不禁又气怒难消，‐‐等着吧，贼强盗，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ldo;其实景生的个性一直比较洒脱奔放，只是以前处于隐性状态，只在至交好友面前偶尔显露，所以并不为人熟知。&rdo;唐怡替他续道。

明霄忽地转身，紧紧注视着唐怡的双眼，不容她躲闪，沉声问道：&ldo;可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景生与华璃原为鸾生兄弟吗？为何会有彼此灵魂转换的情形，这对我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了。&rdo;

唐怡咬咬牙，似乎早已料到明霄会有此一问，她镇定地回望着明霄，轻声说道：&ldo;阿鸾，你知道坤山奇谭吗？你知道龙魂吗？&rdo;

明霄倏地愣住，身子惊战着倒退半步靠在窗棂上，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大，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ldo;景生……景生难道……难道竟是那传说中的龙魂吗？身带护体神香，百毒不侵，我……我怎么早没想到呢！&rdo;复又抬眸惊问道：&ldo;那为何龙魂不是华璃而是景生呢？他们彼此相知吗？他的父亲不是个山村郎中吗？&rdo;

唐怡摇摇头，沉思地说道：&ldo;景生的父亲只是他的养父，这位养父也不知道小花儿的生身父母是谁。我认为小花儿和华璃原本应是一人，在转生时发生了事故才造成了身魂分离，他俩迟早有一人会油枯灯尽，这也是为什么华璃一直病弱不堪，处于濒危状态，可万没料到明浩竟枪击小花儿的眉心，那也正是他的魂魄所在之处，才使他的肉身在瞬间化升，使原本将要消亡的华璃重获新生，我已查明，就在小花儿中弹的当天，华璃从树上跌落摔伤，本已不治，却突发异象，奇香萦室，之后华璃便苏醒康复，除了偶尔头晕心悸，其它病症全都不治自愈了，完全像换了一个人，如今的大夏朝政也基本上完全由他掌控了，这也就是最近几个月大夏异动的缘由。&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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