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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太后寝宫里摆着许多佛手，清冽的香气叫人心神宁静，梁澄垂着眼帘，视线落在半空。

&ldo;你很好。&rdo;忽然，太后放下手中的茶盏，长长一叹，道：&ldo;原来是我看错了，我总以为，你这样的身子和性子，一辈子也成不了大事，加之我一开始就看出你父皇，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我和济儿，都是容不下的，便也不指望你了，真是天意难料……罢了，母后此生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少不更事，为情所迷，嫁于你父皇，好不容易清醒过来，惟愿屹立中宫，李家长隆，如今心无所碍，这皇宫我是不想待了，皇帝，等你父皇出殡，我便去燕河行宫。&rdo;

梁澄不曾想太后一开口竟是要离宫，当即道：&ldo;母后，济儿他……毕竟还小，自幼长在您身边，您离宫的话，朕怕他……&rdo;

李后笑着摇摇头，道：&ldo;你自来疼他，留他在京里，我也放心，他若是想我，随时可到行宫寻我，何况从皇宫到燕河，不过半日的路程。&rdo;

&ldo;儿臣知道了。&rdo;

殿中一时有些寂静，半响，李后道：&ldo;展州令之女，陛下有何打算？&rdo;

李后深居内宫，却能知道展清质一事，梁澄并不意外，&ldo;朕派人将她送去药谷。&rdo;

&ldo;也罢……&rdo;李太后向后一靠，神色间似乎有些疲乏，&ldo;我原先是想给济儿寻个可堪倚仗的外家，既然你做了皇帝，他将来要娶哪家姑娘就由着他，不过现下，却是太早了，又哪知道什么是……&rdo;

有哪知道什么是，李太后却没再说下去，双目望着半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转眼见梁澄默然，李太后忽然轻声道：&ldo;皇帝，你可恨我？&rdo;

&ldo;不恨，&rdo;梁澄脱口而出，这是他最直接的反应，他抬眼望向李太后，一眼注意到李后微霜的两鬓，微微一怔，笑道：&ldo;恨太无用，也太折磨，儿子一开始，就没想过恨。&rdo;

李太后难得对梁澄露出欣慰一笑，&ldo;到底留着哀家的血。&rdo;

当初看清明元帝的本来面目，她李度梧一遭梦醒，便不再在明元帝身上浪费一丝一毫的真情，哪怕是恨。

因为太无用，太折磨。

所谓人在荆棘中，不动不刺；心在俗世中，不动不伤。

第79章

展清质最后还是选择离京，梁济下了书房便一直在院外练箭，梁澄听到后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ldo;小心看着，别让荣王伤着。&rdo;

旬日后，先帝出殡，又七日，太后移居燕河行宫避暑，事繁人杂，宫廷朝堂两头忙乱，所幸乱中有序，到了七月底，一切慢慢步入正轨。

梁澄历来苦夏，近来胃口愈加不好，总爱吃些冰酪或是冰镇过的瓜果，可惜总有人不叫他如意。

&ldo;身子才好了一些，你又要吃这些寒凉之物，&rdo;一念满脸的宠溺与无奈，眼里却是不容置喙冷硬，他向梁澄伸出手，道：&ldo;师弟，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rdo;

梁澄不由握紧了手里盛着冰涧芙蓉酪的水晶盏，脸上难得浮出一丝心虚来，眼神也跟着闪躲飘忽，堂堂大齐皇帝，竟然像个贪嘴的小孩儿，被大人抓住自个儿偷食的证据。

&ldo;你不是有事出宫了么……&rdo;

见梁澄恋恋不舍的模样，一念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干脆直接上手，一边慢条斯理地将梁澄粘在水晶盏上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一边慢悠悠道：&ldo;阁里的事情也不多，都交代给陶翁和单老将军打理了。&rdo;

陶翁和单老将军原是滕王旧部，在世人眼中皆是已死之人，一念原本有心让他们恢复身份，二人却都辞谢了，只愿守好不世阁，安度余年。

一念的动作看似优雅随意，实则附上了内力，梁澄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冒着白气的芙蓉酪被一念收走，再无翻盘的可能，又被一念似笑非笑地盯着，顿时恼羞成怒，却又不愿表现出来，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于是装作不在意，姿态从容地转过身去，架起案上的奏折认真地批阅起来。

也就在一念面前，梁澄才会难得这般孩子气，他兀自憋着闷，也没发现奏折都给拿反了，一念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笑，梁澄反应过来，连耳尖都红了，他清咳一声，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把手里的奏折放到已阅的那一堆，又拿起另外一本，这回倒是没拿反了。

梁澄正要打起精神处理朝务，好让自己忘了刚才的尴尬。

这时一念开口道，声音里含着些奇异的笑意，&ldo;这冰品太过寒凉，师兄替你温过了再吃，怎么样？&rdo;

&ldo;温过了还怎么吃？&rdo;梁澄只当一念哄他，道：&ldo;师兄这是把我当小孩儿哄吗？&rdo;

结果话音刚落，肩膀就被人揽住扳了回去，一只有力的大掌钳住他的下巴，接着嘴唇便被某人熟门熟路地撬了开来。

&ldo;呜呜，&rdo;梁澄正要抗议，嘴里忽然流入一股凉沁沁的甜腻。

……这是冰涧芙蓉酪的味道。

一缕红云浮上梁澄两颊，抵在一念胸膛上的手也从推拒变为迎合，他揪住掌下的衣料，长睫微垂，浓密的睫毛仿佛收拢的鸦羽，掩住他眼里的不自知的迷蒙与沉醉。

冰凉的芙蓉酪在两人纠缠的舌间渐渐融化，甜而不腻的奶香夹杂着淡淡的果味溶于一道，融化后液体不再冰冷，刺激着他的味蕾，滑入食道，梁澄喉结上下一动，连同一念的气息一道咽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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