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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2页）

晏和似笑非笑地看她：&ldo;咱们？到家？&rdo;他也往外瞧了瞧，微闭了闭眼：&ldo;再转过两个街就到了。&rdo;

重岚自来熟地凑过去：&ldo;以后我就要跟着你住了，提前把你家当我家，也方便适应，省得到时候大家都不自在。你家是什么样的？&rdo;

晏和瞧了她一眼，竟然阖上眼闭目养神起来，重岚嘴巴闲不住，又凑在他耳边嘀咕一会儿，他八风不动，眼皮子都没动一下，她只好嗑瓜子打发时间。

又走了三炷香的功夫，马车徐徐停在了一家半旧的五进五出的宅子前，朱红大门颜色故旧，门口的镇宅麒麟爬满了蛛网样的fèng隙，只有高挂的齐国府的匾额依稀能窥见往日的辉煌。

不说别的，就说重岚去京城的时候看的几家寻常侯府，都要比这齐国公府强上数分了，她下意识地去瞧晏和，就见他神色如常，稳稳当当下了马车，门口正在打哈欠的门当正准备赶人，突然目光凝在他身上，惊声道：&ldo;少爷！&rdo;

晏和连个眼神都欠奉，一手牵着重岚，带人直直地进了府门，绕过垂花门进了二道院子，才有位穿着半旧酱紫被子的老嬷嬷前来迎接，面上满是喜色：&ldo;大哥儿回来了。&rdo;

重岚听惯了别人叫他将军叫他大人，冷不丁听见这么家常的称呼，没忍住噗嗤一声，幸好前面有晏和挡着，除了他倒也无人听见。

晏和颔首，不理会那老嬷嬷的热络，恩了声道：&ldo;我先去给祖父上香。&rdo;

老嬷嬷忙摆了摆手：&ldo;如今灵堂那边正在做法事呢，闹哄哄的，哥儿先随我去见老太太吧。&rdo;她瞧了眼他身后带的人，迟疑道：&ldo;哥儿带来的这些人，不如先安置在西边院子吧。&rdo;

晏和无可无不可，重岚自然没什么意见，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就进了主宅延寿堂，延寿堂里只有两个妇人正在说话，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另一个却是四十三四的中年美妇。

那老太太穿着褐色金钱纹褙子，瞧着甚是气派，不过此时却满面怒容：&ldo;…老太爷才死没几天，你们就惦记上这爵位了，他生前那般厚待他们这一房，难道你们不怕他在九泉之下寒心？！&rdo;

那妇人用绢子掖了掖嘴角：&ldo;母亲这就是误会了，我和相公哪里敢对不起爹爹？可是相公也被爹爹记成嫡子，按理来说，这爵位是他也是能承袭的。&rdo;

重岚这些日子在船上旁敲侧击地打听过晏家的人口，其他几房暂且不谈，单说这大房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晏老太爷，也就是晏和死了的那位祖父，偏宠妾室就不说了，竟还让庶子生在嫡子的前头，过了几年嫡长子才出生，也就是晏和的亲爹晏三思，那庶长子名晏三乐，听说还颇有些才干，于是晏老太爷更加偏心，压着晏老太太把庶子记成了嫡子。

听这位妇人的话头，她应该是那位庶长子的夫人宁氏，她现在明着是瞧见婆母发火满脸惶恐，眼里却是抑不住的得意之色。

晏老夫人气得胸膛起伏：&ldo;好好好，你们这就趁着他爹撒手去了，转过头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rdo;

宁氏用绢子半掩着脸：&ldo;母亲这话就是冤枉儿媳了，年前临川王谋反之事您也是知道的，咱们家好几个爷们都被卷了进去，就连二叔也没能幸免，圣上当时为着安群臣的心，当时虽然没立即动手，但京里传来消息，圣上已经向那些和临川王来往过密的大臣磨刀霍霍了，我晓得您心疼二叔，但如今这情况，上面的人见风使舵，如何会把爵位给二叔？只怕一个不慎就要褫了咱们的爵位。&rdo;

她捂着心口，险些流下泪来：&ldo;齐国公府百年的传承，难道您忍心见它这么断了？&rdo;

这话明着听是恭敬陈情，其实颇有咄咄逼人之意，晏老夫人胸口起伏，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如今府里他们这一房独大，宁氏虽然声势逼人，但也真怕把晏老夫人气出好歹来，落下个不孝的名声，到时候别说是爵位了，只怕连官位都保不住，她忙上前几步给晏老太太抚胸顺气，一迭声地换人端茶请大夫。

重岚瞧得摇了摇头，小小声地问他：&ldo;你不去帮忙啊？&rdo;

晏和没兜搭她，又悠悠看了会儿戏，这才慢慢走了进去，对着晏老太太半欠了欠身算是行过礼：&ldo;祖母。&rdo;

晏老太太见他回来，先是怔了片刻，然后惊喜道：&ldo;哥儿回来了！&rdo;

站在一边的宁氏，他只是淡淡一眼就掠了过去，她这些年在府里独大惯了，禁不住心里暗怒，暗忖这下贱秧子果然是发达了，不过面上却分毫不显，亲热笑道：&ldo;和哥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幸好我命人把院子都规制好了，若是缺什么便来找我，下人不尽心，住的不合意，也只管来找我。&rdo;这便是告诉他，她如今才是府里主事的。

晏和漫声道了句&lso;费心&rso;，倒像是主子应付奴才的语调。

宁氏自讨没趣，手里的帕子绞紧了些，知道再留下去也没什么话说，干脆福身下去和晏大伯商量了。

晏老夫人叹口气：&ldo;哥儿瘦了些。你不是早上就该到了吗，怎么这时候才到？&rdo;

她抬手似乎想摸摸他的脸，被他不动声色地避开，提了曳撒，姿态优雅地坐在下首：&ldo;先去拜访了恩师。&rdo;

都在这金陵城里的，晏老夫人自然知道他先去了何府，见他这般连个台阶都不给直接说了出来，面上难免有些不悦，又叹了声道：&ldo;何老是清流执牛耳者，你能跟他结交上也是好事。&rdo;

她喃喃自语了一时，见晏和并不言语，目光一转，这才落到重岚身上，见她梳着短短的垂髫髻，身上也穿的是十分男孩气的素色袄子，微变了脸色，惊声道：&ldo;你竟在外面有了庶长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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