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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晏和细白的手指交扣起来撑着鼻梁：&ldo;对我来说，只要成亲对象不是她，旁的都成了马虎，我向来不喜欢退而求其次，祖母当时知道的。&rdo;

晏老太太简直不可思议：&ldo;你就这般中意她，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般惦念着？&rdo;

他唇边扬起个清浅的笑容：&ldo;我心悦的人，自然哪里都好。&rdo;

晏老夫人捂着眼，似乎不想搭理他，半晌才颤声道：&ldo;你跟你父亲真是一个样，当年他也是这么闹死闹活地要娶你娘的…&rdo;

晏和讶异地挑眉，他娘是齐国府的一个禁忌，他就从未听晏老夫人主动提起过她的事。

她放下手，端起魏嬷嬷奉上的药来喝了半碗，这才半阖着眼缓缓道：&ldo;你不是执意要娶重家姑娘吗，听我说完这些再做决定，听完之后你还执意要娶，我绝不拦你。&rdo;

她用绢子掖了掖嘴角：&ldo;你这么多年可曾见过你外祖家？&rdo;她见晏和抿唇，这才道：&ldo;那是因为你娘出身不高，只是个九品小官家的闺女，家里也早就败落了。&rdo;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神情有些恍惚：&ldo;当初你爹不知何时见了你娘一眼，那时候就上了心，日思夜想地惦记着要娶她，我和你祖父原也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他日日夜夜跪在地上哭求，终于松了口让她进门…现在想来，那是我这些年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rdo;

她定定瞧着晏和，莫名地想起了二儿媳妇进门给她端茶叩头的样子，当真是仙子一般的美人：&ldo;你娘跟你相似，相貌自然是极美的，十分得你爹爹宠爱。才新婚那阵两人好得蜜里调油，连当初我送他的几个通房他都主动遣了，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里疼着…&rdo;

晏和面色古怪，他以为依着晏三思好色如命的性子，妾室通房应该来者不拒才是。

晏老夫人神情越发恍惚：&ldo;后来你父亲年纪大了，你也快要出生，他便想着谋求前程，荫妻庇子，咱们家的境况你是知道的，他岳家更是不堪，他处处碰壁，事事都不如意，偏偏你娘已经被他惯坏了，每日只知道缠着他吟风弄月，稍有半点不如意就打人骂狗，他在家里家外事事不如意，跟你娘也渐渐远了…&rdo;

她用绢子掖了掖眼角：&ldo;后来的事儿你想必也听说过些，你娘不甘寂寞，又怨恨你爹爹冷落，便和别人通jian，最后投井自尽，带累你的出身也遭人诟病。&rdo;

她隔着泪眼看着晏和，温声道：&ldo;和哥儿，祖母不是那种拜高踩低的人，但门当户对的世情如此，咱们又有什么法子？你现在爱慕她容色鲜妍，等她容颜老去，你又关心前程的时候，你会不会责怪她不能给你助力，会不会嫌弃她年老色衰，还没有好娘家帮衬，累的你仕途没有坎坷？&rdo;

她想起惨死的二儿媳妇，半辈子郁郁不得志的晏三思，抽噎了下鼻子：&ldo;你想过她能否适应钟鸣鼎食之家的生活？齐大非偶，重姑娘嫁进来也未必是什么好事，你若是真喜欢她，就不该再跟她有缠扯了。&rdo;

晏和一直静静听着，神色不见喜怒：&ldo;祖母怕是弄错了吧，父亲是父亲，我是我。&rdo;

他笑了笑，眼里带了些轻慢的鄙薄：&ldo;父亲半生不得志，祖母倒是会给他找由头，难道朝中那些阁老重臣都是靠岳家和妻子才得以平步青云的？享受了妻子最美丽鲜妍的时候，这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前程来，转头责怪妻子无能，岳家不得力，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找的借口托词罢了。&rdo;

他讥诮道：&ldo;身为男子，理应为妻儿遮风挡雨，护佑他们一辈子平安喜乐，反过头来责怪妻子不为自己添助力，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do;

晏老夫人一怔，随即大怒道：&ldo;你敢这么说你父亲！&rdo;

晏和淡然道：&ldo;不过听祖母提起往事，随意感叹几句罢了，祖母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rdo;

他起身道：&ldo;孙子的主意已定，还望祖母帮着去重府行问名之礼。&rdo;

晏老夫人勃然大怒，正要严词拒绝，就听晏和轻轻飘来一句：&ldo;皇上本来赐下来宅邸给我，但我想着常住在外面也不好，便和皇上说了，在齐国府住够一年再搬过去，祖母若是执意不允，那我也只好携新婚妻子立即搬过去住了。&rdo;

这话有两层意思，一是不管她同意不同意，重岚他都娶定了，二是若晏老夫人执意不答应，他就可以就着这个由头搬出去，和齐国府断绝往来。

晏老夫人一股火憋在胸口发泄不得，身后的魏嬷嬷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她攥紧了拳头，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委顿在帽椅里，颓然地点了点头。

……

那边重府里，重岚明知道这是晏老夫人想出来的损招，也没忍住气得够呛，清云在一边劝慰道：&ldo;您消消气，只要晏大人是好的不就行了，您又不是嫁给晏老夫人，其他人您理他们呢？&rdo;

重岚按着额角：&ldo;我是在想以后有这么位仇人似的婆祖母可怎么办？&rdo;

清云半点不以为然：&ldo;那又怎么样？婆祖母比婆母好对付多了，又不能碍着您什么。&rdo;

她拉着重岚往出走：&ldo;晏大人这回送的纳彩之礼可丰厚了呢，什么赤金桌子，南海明珠，还有一尺来高的珊瑚，更别提还有什么金啊玉啊，茶饼果缎这些东西，好些我都叫不出名字来。&rdo;

重岚倒不是很在意这个，不过见晏和心意郑重还是欢喜的，她还没让纳采礼进门，现在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再不让进来就伤了晏和的颜面，便松口让媒人进来。

没想到纳采礼刚刚抬进来，正门外又是一阵喧闹，她怔忪地抬起头，诧异道：&ldo;这又是怎么了？&rdo;

清歌忙跑出去看，没过一炷香的功夫却跑进来，泪珠盈满了眼眶，倒把重岚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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