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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仲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ldo;这,江夏王怎会有异心?&rdo;
她淡淡一笑,&ldo;有没有异心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已经对江夏王生疑。历代帝王排除异己都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皇上如果知道你和江夏王世子有私交,你不但官位难保,怕是连姓名都保不住。&rdo;
沈仲握紧双拳,只觉掌心上都是冷汗,他明白欧阳姌的意思,而自己对皇帝的忠诚在是生死攸关之际也是那么不堪一击。&ldo;可臣人微言轻,势单力薄,还望娘娘提点。&rdo;他一字字地说,神情中带着一种已经将一切都豁出去的决然。
欧阳姌看着他,意味深长的说;&ldo;你虽然只是太医中的一个,如果别的太医查出什么,皇上若还有救,发现的人就是立功,如果皇上没救,发现的人也难逃嫌疑。本宫相信沈大人可以把握分寸,到时即便有人查出什么来,为了明哲保身,也只能将错就错了。&rdo;
沈仲慢慢向她叩首,,双手微微颤抖,&ldo;臣……明白。&rdo;
沈仲离开后,欧阳姌回到未央宫,取出皇贵妃的令牌,递给身边的宫女,吩咐道;&ldo;你带本宫的令牌出宫请靖北侯来。&rdo;
&ldo;是。&rdo;宫女双手接过令牌,领命离去。他们虽然都是皇帝安插在皇贵妃身边的眼线,而如今情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皇上重伤昏迷,皇后弑君身死,唯一与皇贵妃协理六宫的贤妃也因涉嫌与皇后同谋被软禁,谁都明白这宫里现在就是皇贵妃的天下。
成浚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天上火云翻腾,落日的余晖为花园罩上一层氤氲的暖色,成浚由宫女引路来到欧阳姌所在的亭中,行过礼后,欧阳姌让他坐在自己对面,并屏退了身边的宫女。
&ldo;墨岚现在如何?&rdo;她问。
气氛旋即变得沉重,她虽然没提到温珩,成浚却知道她心中此时正在想着那个人,甚至能感受到她心里藏着的无从宣泄的凄凉。
&ldo;她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因为一直牵挂你终日抑郁。&rdo;他答道。
欧阳姌点了点头,&ldo;她没事就好,这些天麻烦你了。&rdo;
成浚道;&ldo;举手之劳不足挂齿。&rdo;
&ldo;皇上受了重伤,现在还没醒来。&rdo;欧阳姌平静的说,她在这个时候召成浚进宫,便不打算向他隐瞒。
成浚一惊;&ldo;皇上是遇到了行刺?&rdo;
她轻叹;&ldo;算是行刺吧,伤他的人是皇后,皇后也已经服毒自尽。&rdo;
成浚不再多问,眼中的震惊散去,没留下半点波澜。
欧阳姌看了他片刻,再次开口;&ldo;成浚,你想没想过,乌恒为何常年侵扰大燕边境?&rdo;
成浚微微一怔,她的思维跳跃的太快,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乌恒,不过关于这个话题,他没哟不要避讳她,坦言道;&ldo;大燕建国初年,为了换取和乌恒的和平,每隔几年就派出公主与乌恒和亲,并赠予大量财物,可边境还是得不到安宁,乌恒地狱广阔,能耕种的土地却不多,多数乌恒人以游牧为生,每逢雪灾旱灾,大燕都会给乌恒大量粮食,不过多半粮食都和财物一样直接落入了王室和贵族手中,百姓能得到的很少。所以乌恒几乎全民皆兵,那些靠放牧为生的牧民在战场上也是骁勇的战士,因为他们能通过战争获得更多粮食和生存的空间。&rdo;
欧阳姌轻轻插入;&ldo;后来朝廷允许互市,乌恒的百姓可以直接用他牛羊皮革从燕国换取粮食,可两国边境还是不太平。&rdo;
成浚道;&ldo;因为乌恒的王室还有逐鹿中原的野心,他们会鼓动臣民用侵略的手段得到更多。&rdo;
她深深看着他,&ldo;人都是有贪念的,多数人的贪心会在统治者野心的驱使下变成一股可怕的力量,可如果统治者不存在了,人们的贪心也只是一片散沙。如果乌恒再无王室,乌恒疆土划入大燕与北梁的版图中,官吏地方的管理由朝廷直接任命,表面上还是乌恒人管理乌恒人,事实上控制乌恒的还是北梁与大燕的朝廷。这样一来,大燕和北梁的边境都能免受侵扰,乌恒人也能安居乐业。你意下如何?&rdo;
成浚深深对面的女子,只感到天地豁然开朗,这是他一直深埋在心中的宏愿,他没想到,世间还有这样一个女子能在万人中央看到他的理想和抱负。
&ldo;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你可以领军出征,直捣乌恒王庭,&rdo;她一字一句问道;&ldo;你有没有把握实现这个理想,愿不愿抓住这个机会?&rdo;
他眸光熠熠,一字字道;&ldo;纵然战死沙场,我也愿放手一搏。&rdo;
次日,圣旨下,靖北侯成浚奉诏远征乌恒,三日后启程。
又过了一日,皇帝重伤的消息传到朝野,只是传出去的时间是圣旨颁下当晚,比真实的时间晚了一天。所欲知情人都被拘在宫中,真相已被彻底的封锁在了宫里。
夏子熙仍在昏迷中,欧阳姌全权受理宫中事务,温玉柔被褫夺封号,废为庶人,依然囚禁在寝宫里,这已经是最轻的惩罚。她能给温玉柔一条生路,却无法阻止温府上下被收押入狱。使君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成浚出征前一日,夏子熙仍未醒来。欧阳姌再次邀成浚入宫,已然是黄昏时分,落日的余晖照进寝殿,宫人都被屏退,殿中的两人相对人做,桌上放着一壶酒,两只酒杯和几样点心。
成浚手执酒壶将两人的杯中倒上了酒,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将酒一饮而尽。欧阳姌也饮尽了杯中的酒。成浚没动桌上的点心,只是一杯杯自斟自饮,一边饮酒一边向欧阳姌讲述这些年他在沙场上的经历。欧阳姌专注的听着,不时提出问题,两个人都没动桌上的点心,只是饮酒。
欧阳姌的酒量远不比不上成浚,喝了几杯就有了微微的醉意,双颊浮上醉态的红晕,后来成浚和她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太明白了,目光定定看着对面的人,仿佛要将他看得仔细,眼神越发恍惚,她眯起眼睛,不知道他又对他说了什么,对他轻轻一笑,叹道;&ldo;你和他真像……&rdo;
成浚蓦然怔住,望着她眼中的泪,心里牵扯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与怜惜。他合了合眼,自斟自饮一杯,水晶杯映出的光遮住了他眼里闪过的一抹自嘲。他放下酒杯,低声说;&ldo;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rdo;
她微微摇头,仿佛要甩掉某个荒谬的念头,声音幽然道;&ldo;天底下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你和他只是有一点相似,并不是十分相像,不知道的人当然不会留意。&rdo;
她说完,拿起酒壶要往自己的杯里倒酒,他止住她的动作,&ldo;皇贵妃……&rdo;他如过去般称呼她的名位,声音里却有了一丝艰涩;&ldo;这就太烈,你不能再喝了。&rdo;
&ldo;皇贵妃?&rdo;欧阳姌并不坚持,收回了手,似乎在想了一会后才明白他口中的&ldo;皇贵妃&rdo;就是自己,眼中划过一抹痛楚,喃喃地说;&ldo;我不喜欢这个身份……&rdo;
成浚也是一笑,他也不喜欢这样称呼她,便道;&ldo;那我就唤你&lso;长公主&rso;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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