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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第1页）

梵音端起药碗又喝了一大口，然后在沈嘉言暗自庆幸的目光之中，轻捏起他的下巴，把药悉数渡了进去。

两个人挨得很近，气息相互交融。梵音看到沈嘉言蓦然瞪大的眼睛，却还是面色不改地用舌尖把药全推了进去。

沈嘉言想要推拒，梵音就压着他的舌根。那药在他们两人口中来回，沈嘉言只觉得舌头上全是中药的苦味，苦不堪言。

最终，沈嘉言把那药咽了下去。

药刚咽下去，沈嘉言就眼泪汪汪地控诉道：&ldo;还说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骗人，这药分明就是苦的！&rdo;

梵音把一颗莲子塞进了沈嘉言的嘴里，视线停留在沈嘉言被他亲得微微有些红肿的嘴唇上，意有所指地说：&ldo;这药苦吗？我怎么还觉得有点甜呢？&rdo;

沈嘉言用手捂住嘴唇，双目瞠大。

梵音用手指轻轻揩拭掉沈嘉言嘴角残余的一点药渍，眼眸里有隐约的笑意：&ldo;剩下来的药，你是自己喝，还是我继续喂你？&rdo;

沈嘉言立刻从梵音的手中接过碗，拧眉喝了个一干二净。

梵音每日准时为沈嘉言擦药膏，喂他喝药。不出几日，身上的伤口便渐渐地结了痂，开始有长好的迹象。

院心的老槐树下。

老主持依旧不紧不慢地扫着地，几十年如一日。

梵音垂手：&ldo;师父，徒儿明日便要启程去北方。亦尘就要劳您多费心了。&rdo;

老主持停下扫地的动作，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似乎都闪烁着智慧的光芒：&ldo;放心，师父定会照看好苏施主。&rdo;

&ldo;多谢师父。&rdo;梵音顿了一下，又下意识地追加了几句，&ldo;他伤口才刚刚结痂，您每日记得提醒他不要挠；他怕药苦，有时候不愿意喝，您得看着他喝完，否则他会偷偷倒掉；还有，他……&rdo;

&ldo;梵音啊！&rdo;老住持唤了一声，&ldo;依师父瞧，如此繁琐细致的活，师父可做不了。你不若把他带上？&rdo;

梵音思索了一会，低头浅笑道：&ldo;北方之地，最为苦寒。他身体尚未好完全，何况瘟疫遍生。徒儿不舍得他吃那样的苦。&rdo;

&ldo;孩子，你还记得师父上次和你说过的话吗？&rdo;老主持等梵音颔首后，才接着问道，&ldo;那师傅问你，现在你还放得下吗？&rdo;

&ldo;从见到他满身是血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就已经放不下了。&rdo;梵音望向老主持，&ldo;师父，你会怪徒儿吗？&rdo;

&ldo;孩子，我佛门千百年来，你是最接近真佛的那一个。故而当年小音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让我&lso;杀&rso;了他‐‐因为佛的身上，是不应该出现人性的。&rdo;老主持笑了笑，&ldo;可你知道为什么师父没有&lso;杀&rso;了他，而是偷偷把他藏了起来吗？&rdo;

&ldo;为什么？&rdo;这点，梵音也曾困惑过。

&ldo;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就是佛。&rdo;老主持用慈爱的眼神看着梵音，&ldo;你做得已然够多了，师父实在不忍心剥夺你最后的人性，不希望你连人最基本的喜怒哀乐都感受不到。所以，师父又怎么可能会怪你？&rdo;

&ldo;师父，我……&rdo;

老主持继续扫着落叶：&ldo;去吧！佛未必无情无爱，沾染了情爱，也未必不能成佛。师父从来，都是信你的。&rdo;

梵音郑重地对着老住持磕了一个头，转身往沈嘉言的厢房走去。

梵音进去的时候，沈嘉言正在收拾行李。他腿上的伤还没有好完全，正疼得龇牙咧嘴地在找箱子里的衣服。

梵音轻皱起眉，把人扶到床上坐好：&ldo;收拾东西做什么？在寺里住得不开心？&rdo;

&ldo;不是。&rdo;沈嘉言把床上的衣服拢作一堆，想当然地开口，&ldo;你不是要去北边治瘟疫吗？我跟你一起去。&rdo;

梵音把床上的衣服一件件又放了回去：&ldo;亦尘，我也很希望你能同我一道去。但是这次实在凶险，就连我也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你就呆在这里等我，不要闹。&rdo;

沈嘉言抓住梵音的手：&ldo;苏筠不是也会去吗？你跟他一起去，我不放心。&rdo;

梵音一愣，旋即明白了沈嘉言说的意思，用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ldo;这世上能让我动心的，除了你，再不做他想。&rdo;

&ldo;可我还是想跟你一起去。&rdo;沈嘉言望着梵音，眼神里含有某种期待。

&ldo;亦尘，你去了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你又帮不上忙，所以，别添乱了，好吗？&rdo;梵音只能这么说，然后看那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慢慢黯淡下去。

还有没说的是，他怕那些人会对苏亦尘如何，来让他投鼠忌器。他不敢冒这个险。

沈嘉言默默背过身躺了下来，一夜无话。

第二日凌晨，东方初晓。

梵音骑着一匹骏马，带着所需的药材在寺门口停留了许多。只是，要等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来。

梵音掩去了眸中的失落，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看来，昨晚果真是为自己说他是拖累生气了，今日就连送，都不来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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