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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苏浅浅竟将自己的淡紫色披肩拆下来，凑上前去，踮着脚，甩袖子搭在了燕兮身上。

燕兮纳闷地盯着苏浅浅，一只手抓住松松垮垮挂在肩上的披肩，上面还烘着苏浅浅的体温，他好看的桃花眸里竟一闪而过少有的惊慌失措，问道：&ldo;你……不冷？&rdo;

&ldo;殿下穿得更少……&rdo;苏浅浅道，&ldo;况且，已经很晚，妾身就要回去了，从这儿到庆云殿，近得很。倒是殿下，夜风凉薄，切莫染了寒气。&rdo;苏浅浅道，言罢，便欠身行一宫礼，转身缓缓归去。

燕兮望着那一抹白色身影渐渐消失在朱色宫门，摇着头，轻轻叹气。之后，他又倚着身后的银杏坐下，置起瑶琴，弹拨着方才苏浅浅吹响的调子。他肩上搭着的紫色披肩，竟似有魔力般，暖进了人心里。

&ldo;杜衡？&rdo;回庆云殿路上，苏浅浅忽然红着脸转身问身后的宫婢，&ldo;你……可曾想过将来要嫁人么？&rdo;

杜衡猛不丁被问得一愣，手拽了拽袖子，却不加思索道：&ldo;奴婢未曾想过，只想一辈子待在宫里，侍奉殿下。&rdo;

&ldo;这样啊……&rdo;苏浅浅没问着自己想要的回答，却仍不死心，瘪着唇又问：&ldo;那……如若将来本宫或者太子殿下为你指婚，你又待如何？&rdo;

&ldo;奴婢……自是感恩殿下与太子殿下的大恩，时时牢记。&rdo;杜衡小心翼翼道。

&ldo;那……你便会怎样面对自己的夫君呢？&rdo;

&ldo;奴婢……奴婢……便以夫为天。&rdo;

&ldo;天？&rdo;苏浅浅好奇地指了指天，停下来歪着脑袋盯住天上那一轮皎月发呆，口中兀自喃喃道：&ldo;可是……我分明觉得，他不像天，他像那一轮好看的、温和的月亮……&ldo;

&ldo;嗯？殿下……方才说的是什么？&rdo;杜衡小声疑惑道。

&ldo;没……没什么……&rdo;苏浅浅摇摇头，清了清因想得太多而混沌了的脑子，便觉一股困意袭来。

这天夜里，苏浅浅作了一个少有的怪梦，许是白日里骑马骑多了，她竟梦见自己骑着马，却不是在北宫门，而是在一片一望无尽的平原上。马蹄儿像擂擂的战鼓般击打在地上，忽地天上劈下一道劲紫色惊闪，雷声大作，骤雨如泼，一位青衣铠甲少年执着□□从身后追上她。

苏浅浅想大声喊出来，奈何喉咙里似是哽着一根刺般，发不出丝毫声音，银白色枪锋刺眼，她便是睁大了杏眼，眼睁睁看着那柄□□刺进了自己的胸膛。温热的血，一股一股，从胸口溢出，划过腰间、膝骨、脚踝，最后嘀嗒在地上，与浑浊的雨水混在一处……

☆、024

&ldo;殿下？殿下！&rdo;

朦朦睡睡中，忽听见有人在脑海里细碎地念着自己，苏浅浅皱着眉挣扎许久，妃色锦被被攥在手心里，腻得湿湿嗒嗒。

苏浅浅从梦里惊醒，眯着眼睛，见浅浅灯影下，一青色人影正坐在床边，手执一张娟色帕子为自己拭去额间薄汗。

&ldo;杜衡？&rdo;苏浅浅轻唤，声带牵动，扯出一丝火辣辣地疼，竟止不住胸口的起伏，干咳起来，&ldo;咳咳……&rdo;。

&ldo;殿下可是醒了？&rdo;杜衡忙问道。

苏浅浅伸手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含糊道：&ldo;嗯……几更天了？&rdo;

&ldo;才是五更天，奴婢方才听见屋里有动静，殿下可是魇着了？&rdo;杜衡见苏浅浅欲起身，便从一旁桌台上倒了一杯漱口茶递给苏浅浅。苏浅浅侧身倚着床边的红木雕花隔栏，含了一口茶，方觉神清气爽，清了清口，吐进了一旁的墨绿色掐金彩瓷痰盂里。

&ldo;怎么这才五更天？&rdo;苏浅浅疑道，昨夜似是陷进一个无端的怪梦里，以为醒来早就日上三竿了，却没曾想只睡了两三个时辰。

&ldo;才过五更天，可要奴婢去温一壶安神的酒，您吃了，再多睡一阵儿？&rdo;杜衡提醒道。

&ldo;不必。&rdo;苏浅浅摇摇头，方才梦里的余惊还在，只觉得胸口钝钝的、空空的，仿若哽着千头万绪，却又无处宣讲。忽听得窗外簌簌雨声，倒教人觉得踏实，问：&ldo;又下雨了么？&rdo;

杜衡闻言，转身朝窗边行去，轻轻地给侧面的小窗拉开一个缝儿，便有堂堂的雨声传来，她兴奋道：&ldo;殿下，果真是下大雨了！奴婢刚才过来，还只是小雨，连伞都不必撑的，只搭了一件小斗篷。&rdo;

苏浅浅便觉空气中氲来一阵泥草芳香，&ldo;杜衡，本宫觉得屋子里闷，你把窗子打开，咱们吹吹风吧。&rdo;

&ldo;殿下昨天本就吹了一夜的风，今儿一大早又落了一身的汗，这会儿再吹风，怕是不好。您既然觉着闷，若不然，奴婢便侍候您沐浴吧。&rdo;杜衡建议道，见苏浅浅坐起来，忙从床下取出凤头金缕鞋、娟纱金缎纹彩袜，为苏浅浅穿好了，又为她披上一件鹅黄色羽毛披肩。

苏浅浅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呵欠道：&ldo;不必了，那些宫人们白日里已经够忙活，昨儿又跟我折腾到半夜。今儿不过是本宫起得太早，又何必平白没故的让众人皆睡不好。到时候，别宫的人见了咱们的人，还以为这庆云殿里着了妖魔，竟咒得一宫的人尽是没精打采。&rdo;

宫里总是忌讳些鬼啊神啊的，杜衡紧张道：&ldo;殿下乃鸾凤转世，纵是那世间妖魔，也皆是要绕着走的。&rdo;

苏浅浅刚才不过是随口一说，却见杜衡这样紧张，笑着道：&ldo;本宫不过是瞎说的，你也不必当真，下次见着人便不再说这些了。&rdo;说完，还没等杜衡把披肩给她系上，便兀自走到窗边，&ldo;吱扭‐‐&rdo;一推，窗子大开，浅灰色的黎明静悄悄，唯独雨声轻狂，斜敲枝叶。

&ldo;好舒服的雨啊！&rdo;苏浅浅将手探出窗外，感叹道，&ldo;杜衡，把上次得的那只樱色玛瑙瓶拿来，本宫要放到窗边上，接一些雨水泡茶。&rdo;

杜衡从一旁架子上取出一只玲珑剔透、大致有三寸来长的玛瑙瓶，上面雕着一双展翅的凤凰，是上一回祈雨节后，陛下给的赏赐，比一般的瓶子珍贵许多。杜衡把瓶子递给苏浅浅，却又小声劝道：&ldo;每年皆有专门的宫人采了雨水供主子们泡茶的，殿下何必自己倒弄这些，倒是当心着了凉。&rdo;

&ldo;本宫又不出去，只就着这窗边，接一些雨水，今晨的雨格外好。据说，以前嫤姝大人还特意去取梅花上的雪水呢，本宫不过是接一些雨水屯着，只作顽笑罢了。&rdo;苏浅浅笑笑，拿着瓶子伸到窗外，鹅黄色披肩下只有一件素色单衣，手腕露在雨里，涂了蔻丹的手指被雨浸得剔透可爱，像四月结的樱桃。

苏浅浅把瓶子露在外面接了一会儿雨，却觉瓶子总也不满，正疑惑地收回瓶子考量着，听见窗外有细碎的脚步声，轻轻地踮起脚探出头去，透过院子里枝叶的缝隙，看见大太监伯宣领着几个小宫人，举着青花油纸伞，正匆匆朝这边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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