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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燕字章在马上看了她一眼，摇头浅笑，策马至西鸾宫。，此时宫门大开，皇帝燕琼率众人从内出来。

燕字章下马，甩袍而跪，向燕琼行礼道：&ldo;臣字章，奉皇命，已大败章氏乱党，章洪之已被就地正法，兵部侍郎章远之，已被押解至大牢，听候陛下处置。&rdo;

站在众人中间的燕琼大喜，直摇着胳膊道三声：&ldo;好，好，好！&rdo;。

众人这才看明白，原来燕字章早已与皇帝串通，正是趁此机会铲除金陵城内的章家势力。

待众人唏嘘一阵，燕琼方才犹豫着又道：：&ldo;嗯……此次多亏了皇侄章儿大义灭亲，朕当重赏，倒不知皇侄想要什么赏赐？&rdo;

燕字章转了转好看的桃花眸，转身偷偷看了一眼此时正躲在燕兮身后的苏浅浅，俯首道：&ldo;臣蒙受圣恩皇宠，生于太平繁市，已经无所再求。若是……陛下能帮臣实现一个心愿，臣定感激涕零。&rdo;

&ldo;哦？&rdo;燕琼扬眉而笑，问道：&ldo;是什么心愿，竟教皇侄如此向慕？&rdo;

&ldo;臣……臣如今已是当朝大司马，可一直不曾有一座府邸，父王总说将来要臣承了越王府，可臣……一直想在京城有一座自己的府邸。&rdo;

&ldo;哈哈哈……&rdo;燕琼走到燕字章面前，俯下身子扶起他，拍着他的手背道：&ldo;朕倒是忘了越王弟那个老古董，儿孙们大了，终是要有自己的天地抱负，他却只把你缚在越王府那一亩三分地。朕今日便赐你一座府邸，往后我大萧的儿孙们，皆不必如前朝那般承守祖位，可先自己建功立业、开府辟宅，待闯荡一番，再回去承袭祖上的爵位，亦未尝不可！&rdo;

&ldo;谢陛下赏赐。&rdo;燕字章忙低首谢恩。

秋风又起，吹得合欢木叶纷纷零落，苏浅浅仰头望着朱色宫墙上搭起的四角天空，耳朵里全是皇帝燕琼的朗朗长笑，以及燕字章踏马而过时，那阵阵打着心率的&ldo;哒哒&rdo;声。

一瞬间，苏浅浅竟忍不住凑在面前燕兮的耳边，轻声道：&ldo;殿下，若是有一天，咱们也能在金陵城的一处有一座宅子，任自出入、无人叨扰，该是多好？&rdo;

燕兮闻言，本来牵着苏浅浅的手在她指尖用力一捏，直掐得她皱眉轻颤。

本以为，那场兵荒马乱过后，一切都将归于平静，可苏浅浅忽然意识到，那样所谓的平静只是相当于自己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会伤悲，总有人口是心非，总有人沉默着舍不得流泪，总有人独自把故事藏在心底。

兴许是心愧于抚养自己长大的章太妃，或许是为了给越王一家一个交代，也或许是对正在南方边疆的定南王有所忌惮，燕琼只下令处决了当日谋乱的章氏一党，对于没有参乱的章氏子弟，皆是从轻发落。更出人意料地追封章太妃为端敬贤德皇太后。

大萧国永元一十六年，皇太后章氏停于西鸾宫灵堂内。

整整三天三夜，燕字章皆在灵堂内跪守，第三日凌晨，苏浅浅趁着宫人不注意，偷偷从东宫里溜出来，跑到西鸾宫装饰得白莹莹的偏殿。

&ldo;大司马……大司马？&rdo;

&ldo;嗯？&rdo;，正跪于殿内的燕字章听闻身后有人唤他，木木地转身，便看见苏浅浅在外面扶着门朝里面张望着。

苏浅浅见燕字章回眸，冲他微微一笑，抬头瞅了一眼内殿那口被白色装饰着的木棺，慎慎地犹豫了一阵，方才咬着牙轻手轻脚地入内。

&ldo;你怎来这里？&rdo;燕字章皱眉问道。

只见苏浅浅走到他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包着的青色绢帕，轻轻地打开那帕子，便有几粒带着甜香的糖渣细细地散在了地上。燕字章瞥了一眼，竟无奈地摇摇头，那帕子里面包着的，是几枚昨日傍晚苏浅浅偷偷藏起来的绿豆糕。

此时苏浅浅凑到燕字章旁边，小声道：&ldo;我见你近三天没吃东西了，怕你熬不住，所以……你快吃了它罢！&rdo;

燕字章本来跪得头昏眼花，此时看见苏浅浅像只毛狐狸一样跑进来，莫不牵动神绪，竟神清气爽了许多，却皱着眉伸手替苏浅浅把帕子包好，只道：&ldo;你以为孤似你们这些女儿不成，竟好吃些糕点甜食的，你若是真担心孤，就去御膳房弄只鸡啊鸭啊的，孤兴许会记住你的好呢！&rdo;

苏浅浅闻言皱眉，攥在手里的帕子竟险些松开了，掉了一块绿豆糕出来，愣愣地犹豫了半天，方站起来道：&ldo;好，你且等着，我这就去找只鸡！&rdo;说罢，便欲转身朝外去。

燕字章忙拦道：&ldo;站住！孤不过是随便说说，你竟当了个真！&rdo;

苏浅浅半信半疑地转身，盯着燕字章看了一阵子，方皱着鼻子道：&ldo;哼！本宫是好心好意来看你的，你不领情白不领！&rdo;

燕字章只道：&ldo;孤既然自请来这里守灵三日，这三日便是要不吃不喝的。你的好意孤心领了。这里风大且阴气重，你快回去罢，省得一会儿满宫的人都为你操忙乱跑。&rdo;

苏浅浅嘟着嘴问：&ldo;那你……当真不饿？&rdo;

&ldo;不饿。&rdo;

&ldo;诶？你哭了么？&rdo;苏浅浅瞪大了眼睛，方才借着门外散进来的晨光，竟隐约看见燕字章眼底有一道淡淡的泪痕。

☆、030

静寂的灵堂，因少女清亮的嗓音而不再显得阴气森森。

燕字章抬胳膊用素服的袖子在眼角蹭了蹭，辩道：&ldo;你才哭了！&rdo;，过了一阵子，见苏浅浅愣愣地直望着自己，疑她不信，又补充道：&ldo;孤不过是三日不睡，眼角有些干涩罢了。怎么会哭呢，也只有你们这样的小女儿，才动不动哭哭啼啼的，活像窗外喳喳的喜鹊！&rdo;

&ldo;那……你为何在这里跪了三天？&rdo;苏浅浅歪着脑袋不解道，在她看来，三日不吃不喝，便是这世间莫大的折磨。

&ldo;因为……&rdo;燕字章望向对面那方紫檀木棺，断断续续地喃喃着，&ldo;你还不会懂的，有时候，有些人……也有一些事，你明明能挽救、你明明能对她好，可是……你终是什么也没有做。孤曾经以为，自己是一个大英雄，可现在才知道，孤不过是比别人力气大些，却救不了亲人，也救不了自己，更……枉论天下。&rdo;

苏浅浅听得懵懵懂懂，却驳道：&ldo;大司马确是大英雄啊。那天，我在西鸾宫外，看见大司马骑着这样高的马儿，披着大红色的披风，率着千军万马，上前道：&rso;臣幸不辱命&rso;，多威风、多豪洒。我如今就是在东宫的廊下，都能偷听到宫婢们对你的形容呢。&rdo;

燕字章听苏浅浅一番无厘头劝说，心上本来沉甸甸压着的那一块东西，却忽然就轻了，望着苏浅浅的眼睛，问：&ldo;那……你都是如何形容孤呢？&rdo;

&ldo;我……&ldo;苏浅浅低下头，脸颊轻轻染上两抹红晕，像风流灵巧的石榴花，&ldo;我才不谈及你呢。我只说，大司马是我在金陵认识的第一个好朋友，他……有趣着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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