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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已经入秋有些日子,虽然白日里仍然不凉爽,但是早晚却舒适异常。与里仁胡同隔着两条街有一条清水河,每日傍晚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时,常有成群的男童□□着身子在水边嬉戏。
这一带靠近皇宫,金陵寸土寸金,房价昂贵,住在附近的不是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也必是经商巨贾。
这些孩童言行粗俗,并不像是富贵人家里读过书,被教养得很好的孩子。但住在这一带的,多少也和等闲平民百姓有所不同,他们当中大部分是大户中家仆之子,也有少部分是在各衙门中当差的皂吏之子。
“春升!春升!你小子在哪儿呢?”
两个七八岁的男孩在河中翻滚打闹,一个男孩被按在了水里,手上脚上不停扑腾,河水在血色残阳的映照之下冒出了汩汩的气泡,仿若翻滚着的血水。
“快点松手,有人来找春升了。”一个稍大一些的男孩听到叫声蹚水过来制止二人,占了上风的男孩手上这才松了下来。
其实即使他没来,占了上风的男孩也不会对对手下狠手,只不过教训教训这个张口闭口便问候他家人的小畜生罢了。
“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了,下次你再骂我娘,看我饶不饶你!”
春升在水中打了个挺,翻身站了起来,一口将嘴里的水吐在和他打架的男孩脸上,道:“我就骂了,怎么着,我阿奶来了,看我告不告你的状,让你爹趁早在衙门滚蛋!”
春升身材黑瘦,细小的眼睛带着几分倨傲,见阿奶在远处喊自己,气焰更是嚣张上几分,若不是阿奶在岸边等着,他此时定要还回手去。
和他打架的男孩听着他不逊的口气,暗自咬了咬牙,向远处瞥了一眼来人,转了转手腕,强忍着未再还手。阎妈妈他是认得的,她是首辅家的一等奴婢。他爹总是告诉他要离春升远些,不要随意招惹他,但是他总是忍了又忍,春升还是会跟他找茬打架,今日真的是无法再忍下去才对他下了手,只为让他别再骂了。
春升犹如一条黝黑的泥鳅,扑腾了两下水面,以示得意,朝他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而去。
“阿奶问你,你爹今日不当差?”阎妈妈将春升拽上岸来,伸手抹了一把他脸上的水道。
“这个时间,想必是去吃酒了,你找我爹作甚?”春升拿下挂在树枝上的衣裤,抹了抹身子,便往身上套。
阎妈妈撇了撇嘴道:“我是他娘,还不能找他?你赶紧穿衣服,给我去找你爹。”
春升道:“我不去,我回家晚了我娘要打我!”
“我去跟你娘说,她还敢反了天不成。这个你拿着,把你爹给我找出来,要快!就说阿奶找他有急事。”阎妈妈在腰间掏出两个铜钱递给了春升。
春升将将套好衣服,见了钱一乐,一把拿过在手里掂了两掂,蹦跳着往街上去了。
阎妈妈对着春升的背影又高声叮嘱了一句:“就说我在衙门等他。”
半个时辰之后,阎龙一身酒气的出现在了刑部监狱门口,阎妈妈上前踹了他一脚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当值的时候不要去喝酒,丢了我的老脸没关系,让老爷知道的话,娘日后怎么再跟他提让你升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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