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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逗闷的乐子（第1页）

“明代社会生活史（..）”！

第二节

逗闷的乐子

明代中期以后，由于土地兼并日趋严重，农村人口大量流入城市，导致城市人口急剧膨胀，其结果一方面使城市居民的闲暇时间增多，另一方面又滋生出大量的游手好闲之徒。而那些有钱的富豪或有着充分闲暇的士大夫，也需要找到逗闷的乐子，或追求一种闲适的生活。那么，这些人是如何打发闲暇时光的呢？换句话说，他们又有哪些逗闷的乐子？归结起来，大致不外乎博弈、山歌、说书、俗语、酒令、急口令、谜语、方言这几种。

一博弈

所谓博弈，实为蒲博与弈棋的合称。在大多数情况下，弈棋也是赌物的，所以往往博弈并称。

（一）蒲博之风

赌博会导致百姓游惰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所以历代统治者对赌博均严加禁止，对赌徒也处以重罚。明代也不例外。朱元璋建立大明帝国以后，也曾对游惰子弟实行严厉的惩罚。据载，他专门在南京淮清桥以北建造一座逍遥楼，凡是不务本业及逐末、博弈、局戏之人，全将他们禁锢在这座逍遥楼中，美其名曰“逍遥牢”。

当时的法律相当严厉，即使有人下棋或者打双陆，就会被处以“断手”的刑罚。

明代的法律也规定，凡是犯赌博之罪，文官革职为民，而武官也革职，随舍余食粮差操。

自中叶以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城市生活的日趋繁华，游手之徒逐渐增多，博弈之风又趋炽热，而且广泛流行于宫廷、士大夫与一般民间百姓之中。

万历年间，明神宗在宫中创立了一种称“掉城”的赌博游戏，与一些太监一起游玩。据载，这种赌博之戏玩法如下：“于御前十余步外，画界一方城，于城内斜正十字分作八城，挨写十两至三两止。令司礼监掌印、东厂秉笔及管事牌子，递以银豆叶八宝投之，落于某城，即照数赏之。若落进城外及压线者，即收其所掷焉。”

在宫内，太监贪婪成俗，性好赌博，盛行赌博之风。每年七月，就开始斗促织，其中善斗的促织一只可以卖到十余两银子。促织各有名色，“以赌博求胜”。其中如唐之征、郑之惠这两位秉笔太监，最识促织，好蓄斗为乐。太监饱食逸居，无所事事，只能靠赌博打发日子。如掷骰、看纸牌、耍骨牌、下棋、打双陆，都是太监日常的赌博游戏，有时甚至到二三更天才散去。太监尤喜养斗鸡，借斗鸡用作赌博。为了在斗鸡时获胜，不惜花重价购买健斗之鸡，再雇请善于养鸡之人，昼则调训，夜则加食，名为“贴鸡”，必须燃灯观看，以计算鸡所啄之数，或达三四百口，则属绝佳斗鸡。

在一些缙绅士大夫中，也视赌博为风流之举，并将赌博作为一种娱乐，成为他们闲适生活的一部分。不妨举一些例子加以说明。如：长洲祝允明，“好酒色方博”；长洲皇甫冲，“通挟丸、击球、音乐、博弈之戏，吴中轻侠少年咸推服之”；福清何士璧，也是“跅跑放迹，使酒纵博”。

余姚谢木斋致仕归家，“每日与诸女孙斗叶子以消日。常买青州大柿饼、宣州好栗，戏赌以为乐”。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苏州、常州一带，士大夫的赌风大盛。一些士大夫致仕归家以后，开设赌坊，赌徒藉此躲避朝廷的禁令。到了万历末年，更是出现了进士“以不工赌博为耻”的奇怪现象。

赌博本是轻侠少年或无赖子的本色行当。然明代的秀才也趋之若鹜。嗜酒总是与赌博相伴而生。明人霍韬曾指出：“生员赌博，入市饮酒，大败行检。”

尽管如此，生员还是以赌博为乐，好赌成性。如在广东的兴宁，有一些纨绔士类，嗜酒如命，“一入其中，便浪逐萍游，妻子为之蹙额，倾赀费产，父母为之酸心，甚而荡检逾闲，不轨不法，官府为之切齿”。

又在浙江杭州，城中有一宦家子，因赌博而输其婢妾，诉讼按察司衙门，宪司之批云：“顷刻而丧千金，一掷而输少艾。”

此案涉及者达数十人，均为学校生员。

在民间，由于游手之徒的剧增，赌博的风气更是日趋兴盛。即以北京为例，有一批不务生业的奸恶之徒，称为“喇唬”，开设赌房，巧取人财。他们专攻赌博，或抹牌、下棋、打双陆，或踢气球，以赌输赢。

在南京，一些横行市井的“莠民”，也是整天赌博饮酒，告讦打抢。早在明初时，杭州的游手光棍就以赌博为业，小则赌饮食，大则赌钱钞。到了晚明，风俗薄恶日甚一日，即使是富贵家的子弟，也习染赌博的恶习。赌资随之无限增大，小赌为金银珠宝，大赌则为田地房产，甚至连妻妾子女也成了他们的赌注与筹码。在山西太原，一些无藉喇唬，串通“棍宗府役”，设局开赌，“以赌博为活计”。他们或在家里开局，或在神会举行之时开局，尤其是在太原城北新建的桧柏园，更是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成为赌博的渊薮。

在江苏常熟县，赌博之风也颇盛，既有“开场者”，也就是开赌场之人，也有“相客者”，也就是替赌客服务之人。

在福建同安县，民间喜竞博。每次开赌，一人为主，其他十多人参与其中，“其注或十、或百、或千，尽昼夜不休”。精于赌技者，就可以操胜负、长短之术发家致富，而很多愚蠢之人，最后不免破家。福建同安的赌局，一般以“棚”为单位，每一棚内，则由“赌师”主持其中的赌博事务。

（二）赌博之法

大体说来，三代时已有博戏，可谓源远流长。穆天子与井公博三日而决。孔子曰：“不有博弈者乎？”庄子也说：“问榖奚事，则博塞以游。”此即其证。古有六博，谓大博则六着，小博则二载。其法在明代已失传。魏、晋时始有五木之戏，枭、卢、雉、犊、塞，其制在明代也已不可考，说明已经不再流行。

在士大夫崇尚赌博以前，通常在市民或赌徒中流行的赌博方式，不过为掷钱、打双陆等。自士大夫以赌博为风流以后，明代又新创制了很多赌博方式，如马吊、叶子戏、升官图之类，对赌博之风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在明代的赌博之法中，或传自前代，或借旧法而又有新的创意，或重新创制新的博戏。下面择其要者，作一简单介绍。

1.摴蒲

摴蒲，一作樗蒲。为先秦之博塞或魏、晋之六博的遗制，但所用之子，已随时代之不同，大有变化。

明代之摴蒲、朱窝，一说起自宋朱河《除红谱》，一说起自元末杨维祯所作。然从明代此戏所用有五子、四子、三子之异，可见已比古法更为简易，也更容易流行。

2.掷钱

掷钱虽属小戏，但自古即有，如刘寄奴能喝子成卢，宋慈圣可以让子侧立不仆。

在明代民间，仍盛行掷钱之戏。据明佚名所著《如梦录》一书，在开封，此戏就相当风行。这种赌博方法简单，随时随地都可以进行。钱分“字”、“幕”（背），三个钱、五个钱皆可攧。明代小说《醒世恒言》卷34亦云：“怎的攧？有八个、六个，攧出或字或背，一色的谓之浑成，也有七个、五个，攧去一背、一字，间花儿的，谓之背间。”

3.投壶

在赌博诸戏中，当数投壶最为古雅，故士大夫也多习此戏。在明以前，投壶之技，名家辈出，如郭舍人投壶时可以激矢令反，谓之骁，一矢至百余骁。王胡之可以闭目投壶，石崇之妓会隔着屏风投壶，薛春惑能背坐反投而百发百中，都是绝技在身。

在明代，投壶的花样最多，分别有春睡、听琴、倒插、卷帘、雁衔、芦翻、蝴蝶等项，不下三十余种。此技要诀，只有平时习之至熟，才能临场心手相应。不过也有一定的技术方法，大致是急则反，缓则斜，过急则倒，过缓则睡，必须在急、缓之间找到适当的平衡点。

4.藏钩与猜枚

据唐人《酉阳杂俎》所载，众人共藏一钩而一人求之，可见，所谓的藏钩，就是古代的意钱之戏，类似于明代盛行的猜枚之戏。

在明代，猜枚虽属相当鄙俚之戏，但也很风行，而且有很多人精通此戏。苏州人袁氏著有《拇经》一书，专讲猜枚之戏的技巧与规则，自负天下无双。还有一位是浙江德清人，号“半月泉”，百发百中，据说也是玩遍天下无敌手。人多怀疑他有幻术，其实不过是记性好于他人而已，可以记住别人十次以上，就可以纵横猜测，无不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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