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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老年斑!”随行的台客悄悄告诉林立寒。
“夏老,你还记得你是四川哪里的吗?”
夏泽天张开嘴,稀疏的牙齿漏风,说出来的话需要相当吃力,像四川话和普通话的结合,又像台湾本地话,只能听懂夹杂着的几个词汇。其实,基本上不知道说了啥。
林立寒很着急,一方面不知道面前这位老人是不是要找的夏泽天,另外,她急迫地想要告诉老家的情况。
老人眼神里有一种惧怕,谨慎而防备。
林立寒猜想,他的一生一定不太平。
按照夏泽地提供的线索,夏泽天应该出生在1930年前后,被拉壮丁地时候,十来岁,随着战事不断,他的神经受损,记忆力并不好,再加上来台湾的时候,没有文化知识,没有过硬的本领,常年累月还保持着当兵的习惯,比如,在这间屋子里,用的还是军用洗脸瓷盆,喝水用的还是很多年前使用的美式军用水壶。在屋子一面墙壁的正中央,端端正正地贴了一张早已发黄的旧画报,那是蒋中正蒋总统的戎装照。
除此以外,屋子里空无一物,三十平米虽然窄小,看起来却又如此空荡。
林立寒的心里倍感失落,这就是夏泽天这个小兵的一生,在历史的巨轮下,他和其他荣民一样,终将被遗忘。
“老人家,你的家乡在哪里?我们带你回家乡好不好?”
老人眼里有了一丝激动,但很快就黯淡下来,唉声叹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我说错什么了吗?他一直在生气呢?”林立寒问台客。
“也许怕你骗他吧?”
“骗?”
“是啊,现在的荣民越来越少,死的死,病的病,搬的搬,夏老一定目睹了许多小人物的悲哀,所以才害怕,但还是抱着希望的,对吗?”
希望?从他害怕的目光里,他仿佛把她当成了唯一的希望,迄今为止,她是第一个主动找他的大陆人,她不能把这唯一的希望之光泯灭,如今,她就是照亮他回回家乡的希望之光。
林立寒在给台客说到黄金村金丝楠木的事情,询问台湾这边的情况。
只见夏泽天两眼放光,一种久违的精神上了头。
“老人家,你知道黄金村?”
老人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这一次花莲之行,并没有意外收获,甚至,都不晓得这位老人是不是夏泽天。
不过,林立寒并没有放弃,她每天都来拜访老人,陪他聊聊天,给他收拾屋子,买了鸢尾花,顿时,屋子里便蓬荜生辉了。
逐渐地,老人很依赖林立寒,已聊了他小时候的记忆,他很肯定地说,他生活过的村子就是黄金村,是在黄金崖上,非常偏僻。
林立寒肯定他就是她要找的老人,台客建议她做DNA,林立寒认为没必要,第一,她待台湾的时间不多了,第二,DNA鉴定时间也不够,最后,万一鉴定出来他不是夏泽地的亲哥哥呢?那样的话,是不是老人的希望之光就彻底破灭了,这是林立寒不想看到的结局。
他的乡音里还有四川话的余味,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老乡,林立寒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在老人身边耳语一阵,老人立即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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