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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第72章（第1页）

宫门口，岑森捏着袖子里的小册子，短暂地纠结了几秒钟，还是决定先回国舅府。

那年在扬州，司徒岚是为了找他出的行宫，这些年，岑森一直很愧疚，对司徒岚的事，总是不自觉地带着些小心翼翼。

有时候，他总忍不住想，若是那年司徒岚没出行宫，他现在该是什么模样。

上次老爷子寿宴，再次见到司徒岚，那份愧疚，成了自责。

十几岁的少年，疏离又冷漠，冷眼旁观着置身事外，尽管是在为他选王妃，在他那里，似乎只是在完成任务。

岑森揉了揉眉心，轻轻呼出一口气，皇帝的旨意，他改变不了。但他至少预先做做功课，了解清楚情况，斟酌好说辞，免得贸然上门，雪上加霜。

第二天，岑森到楚王府时，不过辰时，司徒岚已经练完了剑，写了好几篇字。

他的一笔好字，不仅是因为出众的天赋，更是因为多年的苦练。

当年被林家送回行宫后，皇帝态度大变，司徒岚只当是自己淘气，惹了父皇生气。是不是只要他乖一点儿，好好完成课业，不再乱跑，不让父皇担心，父皇就会和往常一样疼他。

南巡没带先生，从扬州回京城的船上，司徒岚将自己一个人关在船舱里，一遍又一遍的练字背书。他和皇帝的父子之情，也随着那一张张扔到江里的大字，消失的无影无踪。

“岚儿。”岑森立在书房门口，看着书桌后鲜活的少年，脚步微顿。

“舅舅，你今日怎么过来了？二哥还说，等他下了朝，带上烨儿，咱们一起给你接风洗尘呢。”司徒岚搁下笔，笑着迎了上去。

昨日，岑森风尘仆仆地进京，又马不停蹄的入宫。两人没在国舅府多停留，早早回了王府，准备今日再为其接风洗尘。

“不用那么麻烦，咱们甥舅两人，坐着好好说说话就行了。”岑森笑着道。

“听舅舅的，”司徒岚笑着应了声，净了手，在桌前坐下。

“再过一个月，你就十五岁了。按宫里的规矩，皇子十五岁，算是长大成人，就要自己开府。你的府邸，可建好了没有？”

司徒岚点了点头，笑着道：“到时候搬了新家，请舅舅来府里喝酒。”

顿了一下，又道，“说到开府，我还有一事想拜托舅舅。男子二十加冠取字，不过二哥说了，等我开了府，就跟着他去朝里做事，到时候总不好再叫名字。我想生辰的时候就取字，舅舅你帮我取一个吧。”

岑森看着他满眼的憧憬，低头抿了口茶，才笑着道：“昨日皇上召我入宫，说起了这事儿。你的字，你父皇会给你取，舅舅就不越俎代庖了。皇上还说了，等你生辰过后，就去户部任职。”

司徒岚微微一怔，户部，管着天下钱粮，几位长成的皇子，拼了命的想将自己人安插进去，结果让他捡了漏？

岑森瞅了眼他的神色，见他面上淡淡的，没多欣喜，试探着劝了一句：“阿岚，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皇上记着你开府的事，又让你去户部任职，说明他心里，是记着你这个儿子的。入朝之后，你要跟皇上好生相处。父皇父皇，他是皇上，但也是你的父亲。”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哪怕这君恩，带着利用，臣子也要感恩戴德的受着。

眼下朝堂混乱，司徒岚年纪小，还没学会喜怒不形于色，若是被人抓住把柄，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司徒岚微微垂着头，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这次林家和甄家的博弈，他经历了全程，是他头一次见识真正意义上的政治争斗，远比史书上写的要残酷的多。

皇上和太上皇，你进我退；二哥和秦王，你争我夺；还有废太子义忠亲王的人，见缝插针；各方势力，粉墨登场，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京城的事，是瞒不过皇上的，林家门前的那场厮杀，那样的动静，皇帝不可能一无所知，却选择了不闻不问。

那个时候，他隐约明白，当年皇上把他打包送到二哥府里，也许是不得已为之。

遑论后来，皇帝亲自过问了他府邸的进度，又从私库拨了银子摆件给他。皇帝对他，也是有几分父子情份的。

只是，有些事，经历过就会在心里留下痕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皇帝的宠爱，太不可捉摸了，一朝天堂，一朝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