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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虐盲心理战（第1页）

干瘪的眼球在细皮嫩肉的眼皮下隐隐约约地在转动。虽然很微弱，但是这种神秘而窸窣的轮转却真实地沿着指纹传递到尹胜的大脑中。张博文的眼睛还在啊，可它们怎么就这么瘪下去了呢？失明多年，尹胜已经没有办法在脑海中构建出张博文一双眯缝眼的样子。尹胜只知道张博文的眼睛似乎很小，摸起来已经很不正常了，那实际呢？它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好看么？也许也好看呢？还是很丑？

“怎么这么凹了呢……”尹胜的语气有一种惋惜。虽然这双眯缝眼不是他自己的，但同病相怜的命运却让他感同身受地体会到张博文豁达背后的隐忍。

“刚失明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是正常的。那个时候别人都说，我看起来跟明眼人没有任何区别，于是我没有戴墨镜。”失去了前男友之后，张博文再也没有与任何人推心置腹地分享自己的黑暗人生。两人分手之后，尹胜是第一个听到剖心故事的人。“可是当后来，我的眼睛萎缩得越来越严重……”

“你怎么知道？”

“摸得出来的。尤其是每次用毛巾洗脸的时候。大概是大二的时候某一个下午，当我用手掌或者用毛巾洗脸的时候，突然感觉眼眶的线条突兀得有些硌手。到了大三，我每天洗脸时，愈发感觉到眉骨的凸起，那种山峦迭起的突刺感，但眉骨再往下却是两个巨坑……你懂么？你不懂，因为你的眼睛是正常的。虽然我眼瞎看不到，但是我有常识啊！人在成年后眉骨是不会有变化的，那么变化——”

“那么变化的只可能是眼睛，是眼球萎缩了。”尹胜把话茬接了下去。“这就是你后来戴上墨镜的缘故吧。”

尹胜直接把最终答案说了出来，一点婉转的余地都没有给对方留下。尹胜突然有些后悔，本来好好的基友见面会突然变成如此沉重的氛围，因为张博文突然当场哽咽了！

尹胜瞬间手忙脚乱，他感觉自己应该马上道歉。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下一秒他脑海突然闪过了陆洋的名字。陆洋习惯性盛气凌人的声音在大脑闪现。

尹胜全身打了一个机灵。我不该被人牵着走！S！IamaS！他突然改变了想法。

“这是几？”

张博文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哭声被硬生生扯断。

“我在你眼前伸手指比划数字呢，看看这是几？”

“开什么玩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我的手快要贴到你的鼻尖上了，你都看不到？你的视力难道一点都没有了么？你难道是全盲？”尹胜拔高了音量，用一种夸张而极具戏剧张力的腔调无情地嘲讽着对方。

听到“全盲”这样的字眼，张博文瞬间止住了哭泣。这个词语是他最为避讳的。他从来都不怕对外人说自己的视力残疾，但是他一直没有公开说自己是个全盲，只是文雅而谨慎地声称自己是个“视障人士”。盲人的视力情况千差万别，有全盲也有半盲，有低视力，有色感缺失，也有视野缺失。对他来说，全盲在盲人群体是最底层的存在。大一时开关灯具都无法感知的悲剧再次浮现上他的脑中。可他拒绝面对！

“我说三，你可以说你比划的是二。不管我说什么数字，你都可以说我讲得不对，这不是鬼扯吗？”张博文不服气。

“那你这不就是变相地承认自己是全盲咯？”尹胜得意极了。“答案就在你眼前，可是你连半点手势的影子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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