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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帖 海中捞月 这么近那么远 2（第1页）

以前就听人家常说，怀孕的女人最容易感伤。现在，纪采薇亲身印证了这句话。在广陵住下之后，看到街上有女人抱着小孩，看到街上玩耍的娃儿摔了一跤，听到夜半不知道谁吹的蹩脚的笛音，都能让纪采薇眼泪汪汪的。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眼窝变得格外浅。虽然孕期才不满两个月，但她的心境却越来越柔软。一想到这个孩子是孙策的，她就亦喜亦悲。喜自不必多说，她已经爱到这个地步了；可这孩子一出生就赶上三国乱世，又怎能不患得患失。

“小姐，不管为了甚么，不管想起了谁，都不要再伤神去想了。别忘了，如今...可不是您一个人了。”小蔻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来，看到小姐又一副热泪盈眶的样子，赶忙劝慰着她要放宽心思。

“嗯，我明白。小蔻，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纪采薇接过鸡汤，虽然没有胃口，但眼下这个身体状况，就算是勉强自己也要补充好营养。

鸡汤太热，纪采薇先把它放在一旁的矮榻上凉着。“小蔻，这次...我们回到陈留之后，如果找到你爹，你就跟你爹...回家吧。”

“小姐，为什么？是....你不要小蔻了吗？”小蔻坐下来握着她的手，紧张地问道。若不是小姐早立下不许跪的规矩，她此刻早已经跪下去了。

纪采薇仔细看了看小蔻，跟着自己的这两年多，小蔻已经从小女孩渐渐变成了大女孩，过了年就要16岁了。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都可以嫁人甚至生孩子了。

“你...不想家吗？不想你的爹娘和兄弟姐妹吗？跟我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纪采薇握了握她的手，看着小蔻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接着说：“小蔻，你不仅没有任何错，而且自从出了卫府一直到如今，你帮我太多，而我欠你的，也太多了....你一路上照顾我，又跟我受了那么多惊吓。我是觉得，你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小姐-----”，小蔻只喊出这两个字，就已经哭了。“我想家，也想家里的人。可是...若我离开了你，又何尝不会想小姐？你之前说过，你当我是妹子，我就大着胆子，心里把你当了姐姐。我家里，拢共六个孩子。在我爹娘和姐姐们的眼里，小六儿才是最重要的男丁。

至于有没有我....其实我心里明白，有我不多，没我不少。可是小姐你呢，如果我不在，谁来陪你，你又要去哪儿呢？难道...你要自己养育一个娃儿吗？”

纪采薇第一次听到小蔻如此真实哀切的心里话，多愁善感的她马上就泪流满面了。

“而且小姐，我...有什么生活呢？就算回了家，顶多像大姐二姐她们，爹娘给找个人，我闭着眼睛也就嫁了。自从跟着你，我就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如果不是你，我连河东都走出不去。我也不知道，世上竟还有这么多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事。

小姐，我虽不敢妄想有你的才华，但我也想多看看，多听听。就连我的名字，都是小姐给我的，也是小姐手把手教我写的。是你告诉我，我是一个人哪。除了你，没人跟我这么说过。小姐....你如果真地...把小蔻当人，能不能，留下我....因为...只有跟你在一起，这就是我想过的生活。”

“你这个孩子呀.....唉....”纪采薇一把抱住哭泣的小蔻，拍着她的后背抽噎着：“你就专门知道....我眼下听不得这些。就是专门...来惹我哭的，是不是？”

“那....你还敢让我走吗？”小蔻又哭又笑地问道。

“不敢了不敢了，我的小祖姑奶奶.....”纪采薇终于借着这句玩笑话，第一次叫出了小蔻于她的真实身份。

看到小祖姑奶奶个人意识的萌芽和觉醒，纪采薇觉得心里很欣慰，但又有点怀疑，这样真地好吗？众人皆醉我独醒，或许是一种难得的理性，但又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清醒？一个人知道得越多，就注定要比寻常人要求得更多。

“我才不走呢，我要走了，这个小娃儿怎么办？小姐你笨手笨脚，怎么能养得好他？为了他，我也不能走。”小蔻一手抹着眼泪，另一手轻轻覆在纪采薇的肚子上。尽管那里现在还平平如也，根本什么也看不出来。

纪采薇叹口气，不得不承认小蔻说得对。自己在现代社会生活，独身一人的时候，也不在乎三餐不应时，昼夜常颠倒，只要有工作有外卖，她就能生存下去。

但在这个时代，如果没有小蔻，到时自己恐怕连去哪儿找接生婆都不知道。毕竟昭姬住着这个身体的时候，也是完全没有生活经验的大小姐。就算孩子能顺利生下来，将来又该怎么养育，纪采薇完全没有概念。就连怎么抱婴儿的经验，对她来说都完全是零。

小蔻从来都不是她的附属品。相反，她回到汉朝来直到现在，都是她一直在依赖小蔻而活。不是小蔻离不了她，是她，离不开自己这位小祖姑奶奶啊。

喝完了略感油腻的鸡汤，纪采薇想出去走动走动，消化一下。正好她也想给景姬再发一封信，免得她过于挂心，于是和小蔻一起去到码头找送信的人。由于肚子不显，两人为了安全起见，仍是一对少年男子的打扮。

只是有了之前孙策给的教训，为了不再多惹事端，纪采薇还特意做了双重保险，又多戴了一顶斗笠，低低地压在脸上。这下子，总算是看不出任何破绽了。

顺顺当当地寄完了信，小蔻搀着纪采薇的胳膊，两人一起往回走。纪采薇害怕这么草率的寄信方式，会不会丢了信，或者人家回头就给扔掉。小蔻就安慰她，跟她说不用太过担心，这是一门生意，也是要讲信用的。有些已经做出口碑来了，她们刚才找的，就是上次那一个送信人，是很稳妥的。而且信要送到景姬夫人手中，送信人才能得到大头儿的银钱。

“有点像雇佣杀手啊。事前给一半，事成再给另一半。”纪采薇心中暗忖。

“小姐...有句话，也许我不该说。可我要不说，我心里实在堵得慌。”

听到小蔻这样说，纪采薇大概能猜到她想说什么，轻叹一声说：“你说吧，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为什么...咱们不回江东呢？倒不是说别的...如今有了孩儿...起码景姬夫人能帮一把...”小蔻越说声音越小。

“你不知道，小蔻，那天在船上我跟你说的，不是梦话，也不是胡话。我们...回不去了。我知道，独自养活一个孩子是很难的。可是，再难也得坚持下去，不可以回头。否则，我就不会急着离开了。既然已经走了，就不要再打扰他的生活了。毕竟他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纪采薇又想到离开江东那天，在船上那个诡异凶险的噩梦，仍是心有余悸。又想起孙策成亲那天，他一身红衣俊美无俦的模样。他活着多好，就算不是她的丈夫，只要他活着...就好。

“嗯，知道了....小姐。你决心已定，小蔻也不多说了。只是...无论你走到哪儿，都别扔下我。”小蔻第一次大胆地靠在纪采薇的肩上。

纪采薇很高兴她终于不再以奴婢自居，跟自己越来越亲密了，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嗯，小蔻，如果有一天你想走，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觉得开不了口。你记住，你不是我的物品，你是我的...亲人。”

小蔻的小脑袋在纪采薇的肩头上点了点。但心里却抱定了一个想法----除非是自己死了，否则是不会想要离开这么好的小姐的。

广陵是个大郡，在陈登管治下，近年来也少见战事。因此大街上人多车马多，客栈内品流也较为混杂。纪采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学乖了，平日一向跟小蔻躲在房内吃饭。

今天难得客栈内人比较少，零星坐着几席散客，纪采薇就决定在楼下简单吃点东西，免得又累小蔻端上端下的。

于是她只点了几道小菜和一碗肉粥，她刚喝了鸡汤，就觉得胃胀，象征性地夹几口。肉粥什么的，都是给小蔻点的。两人正默默地吃着，门口传来一阵悠闲缓慢的马蹄声。周到热情的店家忙迎出门去问好迎接，顺便让伙计帮那来客将马儿栓牢在门口的拴马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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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妇可能是受荷尔蒙影响吧，所以情绪特别容易起伏，纪采薇也不例外。所以我格外心疼她，她不能闹脾气，此时此刻，不管多难受，她只能理智冷静。

小蔻与纪采薇的情意不是一般的什么忠仆与好主人，我个人不喜欢这种关系。说到底还是一种低人一等的关系。所以从一开始，她俩就真是情同姐妹，只不过小蔻的转变是要一点点来的，没办法突然一下就觉醒。七八中文首发www.7*8zw.com7*8zw.com

这节末尾来了新人，你猜是谁？使劲猜，反正大牛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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