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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大地之子（第1页）

暴动还在继续，但规模却越来越小，如今还站着奋力抵抗的苦力已不足两千，更多的是负伤倒地，少数则是彻底放弃了抵抗，听天由命。哨塔上的弓箭手虽仍未放松警惕，但却很少再放箭。戴甲的兵士和那数百武者的攻势已然进入收尾阶段，开始清场。

不时有人被从草棚里拖出来带走，躺在地上不动弹的，无一例外都被利刃扎入大腿，倒也发现了不少装死的。这样一来，此刻仍活着的苦力，只剩最初的三成之数，不到六千的样子。其他的，多是已经被献祭，因暴动而阵亡者大概两千有余。

两名兵士和一名武者冲进杨潜他们的帐篷查看，见空无一人后，离去了。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人查看，也离去了。杨潜躺在土里，嘴里叼着一根用以呼吸的空心秸秆，很是难受。刚才因为紧张，尽管面部用衣服遮住，一不小心还是让嘴里和鼻子里都吸进些许泥土，差点暴露。此刻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大口的呼吸一次，否则再这样下去，人没被抓到，自己先憋死了。

又是一个脚步声渐渐远去，杨潜很想大舒口气。正当他安下心来等待这难熬的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那远去的脚步声一顿，接着竟然折返回来。这一下变故，让杨潜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儿！

“躲得倒是不赖啊，差点就被你们瞒过去了。”一阵讥笑传来。

杨潜不动。“他一定是在诈我。一定是！”

“我数三下。三下后再不出来，我就扭断你的腿！”阴狠的威胁话语再度响起：“一……”

杨潜拼命压制着内心的慌乱，告诉自己“不要暴露！不要暴露！“

“二……“

杨潜身体开始打颤，握着铁镐的手已然汗湿，和着泥土，黏糊糊，滑腻腻。他已经下定决心，只要感受到身上泥土和草叶有任何动静，立马用镐头砸去！

外面男子笑了起来：“看来你们是不打算出来了，那我就把你们揪出来！”

话音刚落，一声女子的怒喝骤然响起。杨潜大惊，猛然起身，来不及管仍粘在眉眼上的泥土，举起镐头便向朦胧中高大的人影砸去！

只听得噗噗两声，一个人影撞开草棚向外飞去，落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竟一时爬不起来。另一个则是撞在草棚顶柱上，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人揪住了头发。

“刚才我说过，如果是被我揪出来，我这就扭断你们的腿！咦，长得倒是不错，可惜啊，现在是大人交代的事要紧，否则倒是可以解解馋。来这蛮荒之地好几个月了，老子都还没开过荤……“

杨潜挣扎着将头抬起，钢牙咬碎，想要怒吼，可口中却是咝咝的发不出声，只有血沫和着泥土，一滴一滴的躺落……

男子扭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挣扎爬过来的杨潜，仰头大笑起来。忽然面色一僵，面露极度痛苦之色，弯着腰捂着裆部连连后退。竟避开了女子紧接而来的一镐头。

数秒之后，男子恢复过来：“你找死！”女子此时距离已经很近，骤然爆发出全力向男子扑去，却被男子左手一把按下，右手同时成爪，抓向紧接而来的女子咽喉一扣。女子咽喉顿时被撕开一个大窟窿。

一股热血喷溅在杨潜的脸上。他能感觉到，这灼热的温度……眼前的一切慢慢被红色覆盖。

“你也给老子死吧！”男子咬牙切齿，一把拎起杨潜，另一只刚刚撕开女子咽喉的手，其上血温已凉，再次成爪，向杨潜面门抓来，看这架势，赫然是要抓爆杨潜面门！

杨潜此刻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红色，也分辨不出任何色彩。良久，他爆吼一声，一拳向眼前声音来源处打去，却是挥了个空。这才发现，刚才拎着自己衣领的手，似乎不知什么时候松开了。

杨潜用袖子抹去脸上血迹，凝神望去，那个消失的少年，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手中还握着一把滴血的短剑。先前的男子早已躺在地上，不再动弹，喉部被割开，似乎已经死了。

少年看着杨潜，看着杨潜跪倒在地，抱起女子的尸身，将头埋入女子被血染透的长发里，没有说话。

良久，杨潜抬起头，死死盯着少年，沙哑开口：“你是谁？”他已然明白，这少年绝对不是普通人。之前消失那么长时间，绝对不是什么走散了，而是少年自己离开，否则，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暴乱，少年身上的衣服怎么可能仅仅只是略有些风尘而已。此刻他回来，想必也是要救走自己姐弟，只是来得晚了。

杨潜心里有恨，恨这少年为何不早点来，哪怕只是早来那么几个呼吸的时间，女子都不会死！他也知道这恨，根本就毫无道理。少年本与他们姐弟毫无关联，眼下回来，大概也只是看在女子这数日来的照顾。但这恨却很难压抑住，此刻问起少年的身份，语气上也不免带上浓重的狰狞与戾气。

少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还能走吗？”

杨潜低头看了眼怀中女子，回道：“带上她！”

此刻祭坛上所有雕刻着符文的巨石已然被血液染成暗红，网柯城主与严洛从司，与一众护卫踩在黏腻的祭坛边缘，并肩而立，眺望远处越来越接近的淡淡烟尘。烟尘中，一个灰影四肢着地，迈着怪异的步子向祭坛奔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竟然是此物！”

百米外，灰影减缓了速度，竟慢慢站了起来，如人一般，一步步靠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十米！烟尘散去，灰影的面貌渐渐清晰。

“大地之子！”

身后一众护卫此时也看清了那灰影外貌，一个个倒吸口气。

但看那灰影，乍看之下除了全身没有毛发外，与常人无异。可仔细看去，赫然发现，那人双眼眼皮，以及上下两瓣嘴唇都被缝住，显然是不能睁眼视物，自然也不能开口说话。此刻那人于十米外停下，蹲在地上，似在等待什么，鼻子不时耸动一下，仿佛是以此探测周围环境。

没有人说话，两边就这样对峙着，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血祭，还在继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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