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跖勒向跖库儿这边微微侧转,似乎有些犹豫地道:&ldo;其实……跖库儿的准王子妃可能知道得清楚些。回凌滩的路上,她曾说起这个人是她的师兄。&rdo;
所有人的眼睛顿时带着狐疑转向云歌,连一直随意听着众人质疑的尤非也抬了抬眉毛&ldo;哦&rdo;了一声,一双凌厉的眼眸向这边扫过来。骥昆目色澄净。一副随便你们问的神情,手却揽住云歌的肩,明白白地显出一种维护的姿态。
&ldo;哦……是的……&rdo;云歌慢慢道,&ldo;我和孟师兄都曾师从于师傅孟西漠。只是我们二人出师之后不在一处行医,所以一直没什么联系。直到我近日去罕羌找阿丽雅玩,才偶然碰上的。&rdo;
&ldo;这个孟西漠我倒是听说过,是西域一个名医圣手,声名极高。&rdo;跖勒淡淡道,乍一听似是顾左右而言他,在说一件离题万里的之事。
&ldo;是吗?&rdo;跖隆却毫不迟疑地冷哼一声,质问云歌道,&ldo;如此战乱,你一个女子竟这么大胆,敢入敌方族中游玩?听达慕尔说你还认识那个汉人老将赵充国?哼,你去找阿丽雅,那就是说阿丽雅也早已通汉敌了吧。&rdo;
&ldo;一个阵前溃逃的懦夫的话,大哥也信吗?&rdo;骥昆揽紧手臂,眉间又一次现出那种睥睨之态,&ldo;云歌入羌地,是与我相伴的。她去罕羌只不过是最近我们偶然分开后的事情。&rdo;
骥昆又转向尤非恭敬道:&ldo;父王,我与云歌游历中羌以及巧遇姐姐的事情,昨晚都已向您禀报了。&rdo;
尤非微微颔首,表示认可跖库儿的话,却眯起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儿子带回族中的这个汉人女子。
&ldo;收留逃兵也没什么,只希望大哥分清楚远近亲疏。阿丽雅已被我迎入族中,不容你如此泼脏在她身上。&rdo;跖勒也冷冷回道。
羌人尚勇,所以跖隆收留杨玉逃兵之事原在族中就有些非议,此时又被两个弟弟同声驳斥,不禁有些恼羞成怒,&ldo;你们两个身为先零的王子,一个要迎娶叛族部落的公主,一个带回个汉人女子,分明是将祸水引入族中,却还在这里……&rdo;
&ldo;跖隆,&rdo;尤非沉声喝止住长子,&ldo;你身为兄长,怎么能说出如此失和的话。女子的出处不重要,只要嫁人之后从此能将丈夫作为头首就行。若真要论起出身,我以往的妃子也有汉人,少夫也有一半的汉人血统。&rdo;
跖隆一时语塞,明白自己触到了父王的禁忌,他沉默片刻,忽然转向孟珏喝道,&ldo;都是因为你,族中才起如此争辩。&rdo;跖隆说着已然拔刀而出,堪堪刺向孟珏。
云歌忽然觉得手臂忽然被人重重扯了一下。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却见尤非已经出手将跖隆的手臂挡开,那明晃晃的刀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后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锐响。
&ldo;大哥,你怎么能在父王面前动刀?&rdo;跖勒疾声喝道。而尤非的四名近身侍卫已经上前将跖隆左右架住。
跖隆恍然明白过来,口中喊道:&ldo;我一时冲动,请父王宽恕孩儿……请父王宽恕……&rdo;
尤非皱眉向侍卫道,&ldo;大王子今天酒饮多了,扶下去歇息吧。&rdo;
云歌微微吁气晃过神来,忽然意识到方才并非有人猛扯自己的手臂,乃是自己在那一瞬间向外扑动,正是骥昆暗中牢牢握住她的手,将她拦在了原处。她有些心虚地转了转头,见骥昆面色微愠地望着前方,不知是对跖隆还是对自己。
&ldo;的确是因为我,令族中失和了。&rdo;一直默不出声的孟珏忽然开口道,眼中依旧素波无澜,似乎并未被刚才的那一幕所惊扰,&ldo;既然听明白了族中各位对我的怀疑,&rdo;孟珏微微停住,转身朝尤非行了一礼道,&ldo;舅父,请允许孟珏自辨清白。&rdo;
尤非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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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难写的群戏。这几章都在讲话阿,呵呵。
第六十六章自辩
孟珏微微沉吟,开口道:&ldo;父亲与幼弟离世之后,母亲带着我躲避追杀,在我们就要被追上之前,她将一把匕首和一些食物留给我……我在不远的大树之上一直……一直等到她被害之后,才用这把匕首刨出墓穴,亲手将她埋葬。&rdo;孟珏的声音低沉,将那母亲被害的残酷一幕一略而过,却仍然让人有一种于暗夜中闻到血腥之气的感觉。他停了停,又道:&ldo;的确,除了这把匕首,和她当年向我讲起的舅父小时候的一些往事,我再没有其他能够证明我身分的东西。&rdo;他默然片刻,忽然微微仰起头道:&ldo;然而我以为,母亲将最好的证物留在我的血脉与容貌中。族中长者若还有记得染姜公主的,应该能在我的身上就看到她的印记。&rdo;
这句话如同涟漪般在许多年长的族人中荡起回响。
&ldo;染姜公主当年被称作糙原上的红百合。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美貌仍然在糙原上流传。&rdo;
&ldo;也正是因此才被当时烧当羌的大豪看重,要我们先零将公主嫁给他。&rdo;
&ldo;这个人的眉眼……的确有当年染姜公主的风韵……&rdo;
&ldo;是啊……糙原上的萨日朗,独特的美丽……这个人还真的继承了公主的那种气质……&rdo;
那两名席地而坐白发老妪此时也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在众人的扶持下向走近孟珏。她们分别伸出手在他出尘的面颊上轻轻抚摸,而后竟然老泪纵横。两位老妪什么也未说,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又转身颤颤悠悠地步回原地坐下身去。帐内忽然一阵安静,先零的族人都沉浸在一种唏嘘感慨的气氛中,一时间那个问题似乎不辩自明了。
一个头发灰白的先零族人缓缓开口道:&ldo;孟珏,即使你是染姜公主的儿子,我们也不能贸然相信你。毕竟,你是在汉人中长大的。而且,你是被罕羌的人作为汉人劝降的使节交到跖勒王子的手中的。&rdo;他身旁另几位年长的先零族人默默点头。虽然仍是拒绝,他们却已不再质疑孟珏是染姜公主的子嗣,只是对罕羌献出孟珏的事实难以释怀。
云歌微抖了下眼睫,忽然感觉到天平开始逆转。
孟珏果然微微笑道:&ldo;其实我儿时虽长在长安,家中出事后我却四处流浪,是在西域行医的师傅将我收养,又教授我医道和武功。长大后,我继承了师傅的部分产业回到汉朝,入了仕途,官至高位,却在长安易主的混乱中一招不慎,埋下了祸由。后来在我入宫时,宣帝的刺客借机将我she杀,我也坠入了沧河之中。&ldo;
云歌的心被什么狠狠地绞了一下,虽然料到他自述身世绕不开这血淋淋一节,她还是猝不及防地微抖了一下。骥昆感到了她的瑟缩,转过头用关切而询问的眼光望着她,云歌却抬起苍白的脸冲他淡淡笑了一下。
&ldo;其实我那日有所提防,可那些箭簇还是穿透了我身上的护心软甲……我身中数箭,在沧河河底随着暗流而动,想到之前的繁华不过是过眼烟云,心如死灰,几要放弃自救……&rdo;孟珏微微换了一口气,继续说道,&ldo;然而却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的心底响起,她说&lso;你要去看大夫,你流了好多血&rso;……我想起心中毕竟有未竟之事,终于还是运起师傅的教授过的沧澜气诀,向沧河下游潜游了很远,才浮出水面昏倒在河岸上。后来我被河上的一名渔夫救起,被几个村医辗转治疗了半年有余,才又找到了我原来的门下之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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