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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第1页)

&ldo;云歌,又害你饿肚子了。&rdo;阿丽雅将刚喝完的药碗交给一名侍女,又在另一名侍女搀扶下慢慢跪坐在火堆边的沙地上,&ldo;都是因为我的病,不然你应该和……呃……跖库儿在一起……&rdo;

&ldo;哪有,我分明是沾了你的光。&rdo;云歌咬了一口手中又干又硬的饼子,睁大眼睛认真地道,&ldo;若不是因为你,我哪有机会被重兵护送到扜泥,逃离这战事。&rdo;

&ldo;公主,羊肉汤已经炖好。&rdo;一旁的侍女将一碗热情腾腾的羊汤呈给阿丽雅。

阿丽雅看了一眼火影中低头努力啃着饼子的云歌,起身接过羊肉汤慢慢走到云歌身边,道,&ldo;你待我如同姐妹。按我们糙原的规矩,既是姐妹就该饮歃血酒,可我知道你这个汉人大夫一定不许我喝酒。不如我们同喝这碗羊汤,也算是在天神面前起过誓了……&rdo;

云歌知她好意,又不忍违了阿丽雅与自己契若金兰的情谊,她看了看手中剩下的一小口饼子,点头道:&ldo;好,这饼子吸起的汤汁归我,剩下的归你。&rdo;阿丽雅不明就里,却也点头表示同意。云歌便笑盈盈地将手中的饼子放入了阿丽雅的碗中。不料干硬的饼子一下子膨胀起来,瞬间就吸去许多肉汤。

&ldo;……怎么吸了这么多……&rdo;云歌大叫,她慌手慌脚地把那泡涨的饼子从碗中拿了出来,懊悔道,&ldo;我只想尝试一下我的一个新汤品的……&rdo;

阿丽雅笑起来,那已经许久没有血色的脸上也荡起几许生气。她压低声音道:&ldo;你呀,怎么还是那个古怪精灵的汉宫宫女……&rdo;

云歌也笑,眼底却也起了点点cháo气。阿丽雅看在眼中,没有再说什么,只将碗中的羊肉汤慢慢喝下。

云歌也将那泡涨过锅炕子放入口中,&ldo;嗯,汤浓馍香。等我回去,一定要把这个汤式写入我的菜谱中……&rdo;

&ldo;那你一定要写上,是我阿丽雅提议羊汤代酒,才成就了你这个……这个……&rdo;

&ldo;羊肉泡馍。&rdo;

&ldo;对对对,成就了你的羊肉泡馍。&rdo;

&ldo;一定一定……&rdo;

&ldo;呵呵,阿丽雅可是好些了。&rdo;跖勒欣喜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云歌和阿丽雅都骇了一跳,回转身才发现是跖勒带着东良正这边走来。云歌连忙起身抚肩行礼。然而跖勒挥手止住她,而后竟双臂一掬将阿丽雅抱入怀中,然后才跨步走近火堆跪坐而下。东良旁若无睹般也跪坐在火堆边。阿丽雅面色绯红,手上却因为大病初愈而没有气力,挣了几挣也没有挣开。

羌人男子素来不掩饰心中的情-爱,若是兴之所至在众人前搂抱甚至亲吻也是正常。此时跖勒不仅对自己的亲密举动未有分毫不妥之感,还招呼云歌道,&ldo;云歌,你坐近些。我有些事要跟你说。&rdo;

云歌硬着头皮侧跪靠近,眼睛只望着夜色中的篝火不作声。

跖勒似乎也看出她的不自在,却只自顾说下去:&ldo;这里已是突澈湖,再往西走糙原会越来越少,盐湖和沼泽却会越来越多。昨日我们经过依累部落时,我看那里有一片糙场不错,准备把先零的牧民先留在那里放牧。&ldo;

云歌望着火堆点点头,有些不明白跖勒为何要和她讨论牧民安置的问题。她想起孟珏临别前的嘱咐,默默然没有说话。

&ldo;不过依累部落的人可能会觉得我们抢他们的糙场,所以我要去他们的首领约定一下这件事。&rdo;跖勒又道。

云歌仍是点头不语。

东良笑道:&ldo;跖勒王子再说下去也要变得跟汉人一般罗嗦了。&rdo;他转向云歌道,又道,&ldo;跖勒王子是要我护卫两位王子妃在这里停两日,等他从依累部落返回后,再送你们去扜泥。&rdo;

云歌仍是默然点头。

跖勒有些不耐道,&ldo;云歌你怎么只点头不答话。难道你不相信我不愿意与我说话?&rdo;

阿丽雅在他怀中不平道:&ldo;云歌是大夫,又不懂打仗,她当然只能点头。&rdo;

跖勒嘿嘿笑了笑,&ldo;好,只要云歌治好你的病,等打败了汉军你再给我生出娃娃来。她一句话不跟我说也行。&rdo;跖勒说着在阿丽雅的脸上狠狠啄了一下。云歌避视不及,匆匆间瞥见阿丽雅低头似羞怯,却有一丝悲戚之色在眸中。

这一晚,整个西行的先零车队都在突澈湖边过夜。跖勒不顾云歌作为大夫的反对,将阿丽雅带回他的帐车过夜。云歌宿在阿丽雅的车中,听着西来的荒漠之风在突澈湖上如泣如诉,心中颇为不宁,久久难以入睡。

第二日云歌从阿丽雅的帐车中迟迟醒来时,原本跟在后面的牧民队伍已经变成远处的一荡尘土。跖勒还带走了一半的骑兵。云歌以为跖勒是为了增加谈判的筹码,谁知从前队回来找她的阿丽雅却摇头道,&ldo;我听到了他与东良的对话,他们除了要把牧民留在那里,还要从依累部落劫马匹和食物。&rdo;

云歌的心中一沉‐‐看来他们一路顺利,跖勒不仅将孟珏叮嘱他不要和小部落纠缠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还仗着人马主动抢劫弱小部落。两人只得与东良和车队停在突澈湖边,等待跖勒的归来。

湖水碧绿如玉,倒影着远处的雪峰,湖中春鱼初醒,水面上时而掠过黑颈的白鹤和湖鸟,一派悠然宁静。云歌和阿丽雅望着湖上的美景,没有注意到东边的岭上,兜鍪的队列已如长蛇般越过山脊,绛衣短甲的汉军士兵正沿着坡面如锁链般向着湖边无声地收紧而来。最先越过脊岭的是手持刀戟的汉军步兵;接着便是高立马上的汉军骑兵,才翻上脊岭便跃马扬鞭,眼看就要冲下坡来。

东良领下的先零骑兵终于注意到了东面山岭上的异情,随着一声炸响般的&ldo;汉军,汉军来啦&rdo;,画角声,战鼓声,刀铁声,蹄踏声,马嘶声,嚎叫声瞬间打破了湖面的平静。

&ldo;快送王子妃上马……女人快上马……&rdo;东良大叫着打马向云歌和阿丽雅飞奔而来。

云歌愣了一瞬,即刻明白东良让她们上马而不是上车,是已经判断出唯有弃车倚仗马匹的四蹄才有脱险的可能了。她快速将阿丽雅扶上马背,自己也爬上马背。还未坐正,东良已经一鞭抽在她的马腚上,眼前的一切随即向后倒撤而去。

&ldo;跖勒王子还没回来,车队不能向西走。&rdo;东良的声音从后边传来,&ldo;你们先跟唐尧的人马向东南走去找跖勒王子,我们在这里截住汉人。&rdo;

云歌不知唐尧是谁,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见一个熊腰虎背的羌人武士正带着几十个手持钢刀的骑兵交错而驰,如弧形的盾牌包拢在她们后边,将她们和汉军隔绝开来。耳边羽箭挫风之声旋即响起,几名跟在他们身后的先零骑兵中箭跌下马去。那弧形的骑列骤然漏去几条fèng隙。透过fèng隙,云歌瞥见密织的羽箭如雨水般she向她们方才凭风眺望的湖岸边,东良挥刀嘶喊的影子微微一闪便被那黑色的箭雨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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