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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法会5（第1页）

坛下嗡嗡小声蜚语连成一片。丑尼姑见坛下众人交头接耳，她自恋成癖又固守贞操，心想众人定是对男婴来历揣测流言，她解释道：“我也多希望这小乖乖是我与唐守业所生，可惜……他真是我从一个蒙面人贩子手里救来的……我还是处子之身！”

丑尼姑说“处子”时，表情语气即似羞妮又似放荡，有些人赶紧把脸转过去，唯恐她看上自己。丑尼姑说话不紧不慢也没有特意提高音量，熟悉她的人都听出来，她用的是练就的假音，使得人人可闻。

念结失语道：“燎香……念恩师妹……”想起两人一起学艺相伴的情形，现在人近疯癫，被许多陌生男人议论，念结酸楚得只能叫出名字。坛中略懂诗书者心道：“燎香？细焚沉香，名字动听，却不吉利呢。”还有人心道：“原来也是峨眉派念字辈的高手，念结多了一个帮手，这下好看了。”极少数人看出不对劲：“师姐妹的关系瞧着有些奇怪。”

听到念恩这般提及父亲的名讳，唐九欲战，念结急忙将唐九拖住。唐九转念一想：“我先前算计的不好，现下状况复杂，当看情形再做决定。”她将女婴交给念结，全神戒备。

法会到了此时，群雄已心下明了，住持忘尘已被架空。今日集齐官员太监，又有寺中其他掌座支持，推举新掌门已是内定。群雄鱼龙混杂，有些人觉得无聊想走，有些人观天色，若现在走，连午饭都蹭不到。一些心术不正宵小之徒便开起念恩玩笑，戏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说不是你的，我可不信，你身上又有什么证据？”此人说“身上”两字时，许多人猥琐得笑起来。

念恩竟认真答道：“蒙面人是个年纪挺大的和尚，我偶遇他时，他已是身体通红走火入魔武功尽废，我不费力就把孩子救下来。”

雄伟的宝殿，屋脊的宽度正好容得下念恩两只小脚，她在屋脊上来回踱步，不时有北风吹来，真担心她会连着男婴掉下来。念恩继续说道：“我一路上又要找奶又要哄孩子，走得很慢，他一路爬着跟过来，哭着对我说他在家乡的侄儿纵欲过度突然衰竭而亡，他特别想要一个儿子传递香火，也许是他侍奉佛主多年，佛主这么快就赐他一个儿子。他老来得子，不停的磕头求我，把我当成送子观音。”念恩顿了顿，突然向前快走五步，跳起来，一个优雅的交叉腿后立在屋脊一端的吻兽上，她望向远方，道：“他拼命的爬，现在也快到了。”

坛下众人看不到远方，就有好事之人飞身上瓦，惊呼：“还真有一个！”一个黑点慢慢向南少林寺匍匐蠕动，远远望去，像虔诚信徒三步一拜，竟而有些悲壮色彩。忘悲赶紧命知客僧将这些人请了下来，有些人心动恻隐要去帮助，忘悲等人已猜到是谁，忘悲在几个亲信弟子耳边低声嘱咐几句，让他们跟去。

念恩也许只是出于一时的好玩，她一脸嘲弄神色，众人则跟着想象着蒙面人在地上爬行时的屈辱。

唐九诬陷忘尘是jian夫的说法已然不攻自破，许多人怀疑到忘归身上，只等去的人回报。

坛下许多人越听越是不忍，念恩也算是修行之人，何必打扰人伦团聚呢。一个年轻人小声嘲笑：“丑人多作怪！”

念恩嘴角一狞，突然把男婴抛到半空中，她顺着屋顶飘滑下来。众人阵阵惊呼，许多人纷纷跃起去接，念结最快，跃众而出。

念恩已欺到年轻人跟前，硬生生的将年轻人的嘴巴撕开。年轻人惨叫一声，下巴脱臼，嘴角开裂两条长缝一直流血，痛的在地上打滚。

念恩暴起伤人，芊芊弱弱却手劲奇大并且下手残忍，群雄无不骇惧，早先出言调戏者默默逃离校场。

宝殿极其雄伟，里面供奉的佛主就有一丈多高，须臾之间，念恩伤人后不转身，往后一跃，竟比正面还快，居然抢到念结之前接到快着地的婴儿。念恩念结脸对着脸打了个照面。

两人之间也就一个婴儿身宽的距离，均使的是峨眉派的“小擒拿手”。念恩手掌成爪锁念结咽喉，念结手肘向上一顶，念恩改爪成指，食指中指戳念结双目，念结手指像筷子一般回夹，念恩手臂一抬向上再成五爪扣念结天灵盖，念结向左微一倾身，念恩这一爪由念结肩膀滑落到手腕，念结疾翻手腕，念恩跟着翻手腕，均擒不住对方。同时，两人腿脚也在斗力，脚后跟对顶，脚掌踩脚背，膝盖对撞，势均力敌。

几个擒拿手，运用到腕、肘、指关节，胯骨、膝、脚跟。群雄无不惊叹峨眉派的武功真是面面俱到，有几个门派又有几个人会去专研这种巧到极处的小擒拿手。

二人少时经常切磋，极其熟悉，接了一招便知道下招使什么。念恩欺了个巧，招招都使念结接得习惯自然。念结仿佛回到从前，猛的一惊，胜负手时，怀中的婴儿已经调换了一个。念恩仍如少女时切磋获胜后，咯咯笑道：“师姐，你又输了。”念结暗自懊悔，身经百战依旧感情用事，她急道：“别伤孩子。”念恩往婴儿裆下一瞧，是女婴。

念恩将额前头发捋到耳后，指着念结怀里的男婴，笑道：“师姐，我逗他玩的呢，你看他笑得多高兴。”念结看向怀中男婴，笑得婴儿肥很明显，浑然不知自己逃过许多劫难劫。

“我本来就喜欢女娃娃，女儿身多好，你们四个师姐妹从不好好珍惜！”念恩向着念结说道，“念结师姐，念慈师妹嫁入宫中，过得不好是咎由自取，又与你何干，何必怕一个太监。”

念恩转向忘悲说道：“大师，你们南少林寺也请女子看法会么？”除了念结念恩这样的出家女尼，南少林寺并不接待女客。众人听她们对话，早已纳罕，千百道目光一齐“观赏”起来：“这唐公子的确越看越像女子，可为什么身体扁平，声音沙哑？”再注目很久，终于被点醒：“哪是很像，根本就是个女子。声音是故意装的，胸脯故意勒紧的。这么美的女子若有缺陷太可惜了。”曹公公讥弹道：“原来唐小姐女扮男装找丈夫，何必污蔑孩子是寺里人生的呢？”

克己上前道：“少林寺向来不许女流擅入，请唐……姑……夫人……施主自便。”他称呼连变三次，心中方寸已乱，唐九是请来的客人，女扮男装是寺里默认的。有人心道：“佛论讲的头头是道，现在连个称呼都说的不灵光。”唐九反而心生倔强：“我就是不走，看你们能耐我何。”

这时，寻黑衣人的弟子回寺在忘悲耳边禀报，忘悲脸色大变。念恩看在眼里，哈的一笑，道：“我再去逗逗他。”飞身施展轻功向寺外奔走。

念结未曾细想，将男婴交给唐九，急急施展轻功追赶，霎时间只剩两个小点。唐九却是犹豫一下，迈开那一步又收了回来。克也克己等长出一口气，曹公公心中也是一宽：“节外生两枝，相互岔开去，麻烦人就这么走了。”他向忘悲急使眼色。忘悲嘴唇要张未张之际，忽见林强大步走到克也面前，语带愤怒，掷地有声道：“历任方丈都是当众口传接任。方丈尚未圆寂，为何将他幽闭在经楼之中？”

忘尘留寺的亲传弟子不多，此时个个唯恐罹祸上身，反倒是还俗后又返聘的弟子站列出来，护在林强身边共进退。许多寺中僧人心下敬佩：“当真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方丈内传弟子们现在唯恐失了寺内的利益地位而噤若寒蝉，倒是历经世故的还俗弟子能维持本心替师父说话，这难道就是忘尘多收俗家弟子的用意么？”

克己接道：“那是怕方丈的病传染到其他人。”林强道：“那为何不见有人寻医问药，替我师父医治？”

忘悲心道：“林强少年时便怀满腔热血，他为师父出头不稀奇，但这些话绝不是他能想出来的，是不是有人在后面指点？”

曹公公忽而问道：“希施大师，现任少林寺方丈希运大师是僧众推选出来的吧？”希施道：“是，前任彦智方丈师伯突然病故来不及传位。众僧推选我大师兄接任。”曹公公道：“那就是了，南北同出一脉，已有先例。推举之人只怕比口传弟子更易服众。”希施不能单方面否认，只道：“方丈师兄律己奉公，是全寺楷模。只是……众人推举方丈只是个例，将来仍要口传接任。千年祖法，不能更改。”曹公公道：“大师未免太过拘泥了。嘿……说得好似帝王传位一般。选一派之首，当然是文治武功，强者当王。”忘悲也合道：“正是，自然要经学、武功、德行具备，寺中佼佼者方能胜任。克也正是合寺上下推荐的最佳人选！”

忘悲话音刚落，只听林强冷嘲一声，冲着克也，道：“当就我们寺，经学谁比得上经课老师傅，我看你连我徒弟清子都不如，你放纵徒弟行凶又是何种德行，武功更是未必你最强！”说完便摆开架势，新仇旧怨一并来算。

群雄见法会再起波澜，有些胆小之辈在年轻人被念恩所伤时已悄然离场，更多人只盼来个比武夺位，再饱一次眼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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