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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你就不能去（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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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开门的是清淮。他刚刚哭过，脸涨得通红，这样子让蝌蚪也立刻就要哭出来。“等了你够久。”他怒声说着往后退了一步，让蝌蚪进屋。他冷硬的口气让蝌蚪瑟缩，但蝌蚪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反击，而是拉住了他的胳膊。他愣住了，不过没有甩开蝌蚪的手。

“对不起。”蝌蚪对他说。而后，她放大了声音，对屋子里的其他人说：“对不起，我没有早点儿过来。”

萌兮和连云坐在不配套的椅子上，娘亲蜷缩在铺位上，父亲的轮椅稳稳地停在她身旁。娘亲转过头，把脸埋在枕头里，而父亲直直地盯着蝌蚪。

“你有要事缠身。”父亲说。他还是那么粗鲁，但比以前更尖刻了。蝌蚪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活该。“我们明白。”

“我应该早些过来。”蝌蚪往屋子里走了几步。这个狭小的地方怎么会让自己如此恍然若失呢？“我把他带回来了。”

“我们看见了。”清淮厉声说道，在娘亲对面的铺位上坐下，壮实的身子把床铺压得一沉。“一根针，小小的一击，就把他带走了。”

“我记得。”蝌蚪有些后悔，没来得及拦住自己的话。

萌兮盘坐在椅子上，两条瘦瘦的腿压在身下。她把那只受伤的手弯来折去，好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卫衡岳，一个用连天铁障术的男人，他杀了他。”在生死场的比武场，向松本可以把那个邪恶的男人杀掉，可他心软了。蝌蚪一直认为是他的仁慈害了自己哥哥，他不懂得除恶务尽的道理，仁慈只会给别人反咬自己留下机会。

“我知道这个名字。”连云说，他只是想说点儿什么来缓解紧张气氛，“他是那时要对你行刑的刽子手，没能杀死你，反倒杀了忆辰。”这话听起来像是指控，蝌蚪不由得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不去对视那伤人的目光。

“至少你还把他带回来了。”清淮没办法安稳待着，又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蝌蚪，做出一副威吓的样子。可是他忘了，蝌蚪现在已经强大到不会被任何蛮力吓到了。“是吗？”

“我杀了很多人。”蝌蚪的声音颤抖沙哑，但仍继续说道，“我甚至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不过我知道，王太后是其中一个。”

娘亲从床上坐了起来，终于看向蝌蚪。她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王太后？”她轻声说道，屏住了呼吸。

“我们也把她的尸身带回来了。”蝌蚪颇为急切地说。谈论她的尸体要比为自己哥哥悲伤容易得多。于是蝌蚪对他们讲了之前发生的事，还有即将打算做的事，当然还有那篇要引起革命的檄文。

那篇檄文早就被抄录了无数份，大约今晚就送出去，用不了多久这些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汉中国。很快汉中国的每一个角落里都会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疏月的统治就会开始出现裂纹，高墙的地基会开始动摇，被侵蚀。

一般来说，王国里的檄文都很无聊，内容通常是年轻热情的汉中王，前线的胜利，诸如此类。不过明晚就不是了。全国上下将知道死去的人是王太后，整个国家将听到蝌蚪**而起的号召。清淮踱着步子，想到内战便忍不住狂笑起来，连云也跟着他走来走去，张狂大笑，像以往一样。他俩闹哄哄地讨论着，已经想象着一块儿进军汉中城，把红旗插上碧霞祠废墟的情景了。但萌兮冷静得多，她的眼中也没有两个哥哥的兴奋。

“我猜，你不会在这儿停留太久。”她有些绝望地说道，“他们需要你回到大陆去，去继续征募新成员。”

“不，我不会去征募新人了，至少这一阵子不会。”

蝌蚪想，自己就要打破他们的希望了，尤其是娘亲，一想到这个她就难以承受。其实，自己也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他们，但上次就不告而别，蝌蚪不想再有那种事了：“我会去斜谷道，很快就要去。”

父亲突然大声嚷嚷起来，蝌蚪都担心他会从轮椅上摔下去。“你不准去！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能去！”他重重地呼吸，强调着自己的观点。“我的孩子绝不能再到那个地方去。永远不能。你敢说一句我不能阻止你，试试看！相信我，我能，而且我一定做得到。”

斜谷道曾经夺去了父亲的一条腿、一个肺。他在那个地方失去了太多。现在，他一定以为也会在那里失去蝌蚪。“我绝对相信你办得到。”蝌蚪想和父亲用玩笑化解这个话题，这招儿通常都是很有效的。

但这一次，他挥挥手让蝌蚪别来这套，然后转动着轮椅冲到面前，速度快得都撞到她的小腿了。他满面怒火地瞪着蝌蚪，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蝌蚪：“你得跟我保证，小蝌蚪。”

“你知道我不能那么做。”随后蝌蚪便对他讲了前因后果。五千个孩子，五千个别人家的儿子、女儿。三娘的话是对的，族群的区隔仍然存在，且非常坚实，他们已经忍无可忍了。

“那就让别人去。”父亲咆哮着，强忍着不让自己崩溃。蝌蚪从来没想过会看到父亲流泪，现在她希望自己能忘记这一幕。“那个头领，还有什么王子，其他人不管谁都行。”他紧紧钳住蝌蚪的胳膊，就像一个漂浮在海上的人。

“当家的。”娘亲的声音温柔、平静，就像空旷天空里的一片云彩。“让她去吧。”

当蝌蚪从自己手腕上扳开父亲的手时，她才发觉自己也在哭。

“我们会和她一起去。”

清淮冲口而出，蝌蚪都没来得及阻止他。父亲的脸涨成了紫色，悲痛转变成了愤怒。“你们想让我犯心脏病死掉吗？”他嚷嚷着，转身看着蝌蚪的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