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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永无宁日的世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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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王咆哮着扔下那支鱼叉和红布，“咣当”一声如同敲响了丧钟。那带子上的白莲花，正冲着在场的所有人。

“这些乱臣贼子，这些刁民草寇，这些无知反贼，必将遭到诛杀。他们必死无疑。此辈不服王化，犯上作乱之徒，孤誓灭之！他们必死无疑！”

人群里响起七零八落的欢呼声，渐渐汇成涛涛巨流，每一个水灵族都兴奋起来，他们全都站起身，不管是受伤的还是没受伤的，他们高喊着表示对汉中王报复的拥护。

“报仇！”所有人如癫如狂地喊着，“报仇！报仇！”

疏月看向蝌蚪，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恐惧。蝌蚪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蝌蚪想的和他一样。

我们都干了些什么？是开启了战争吗？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里，除了战争，就是没有战争。没有战争的日子很寂寥，法力强大的水灵人们感觉很痛苦，他们满身的肌肉和力气无处发泄，没有战争，水灵人的孤独随之而来，发自内心的孤独迅速袭来，不是世界需要战争，有一些人生来就需要世界提供类似战争的张力空间。

也许后世会以为战争正是从这时开始的，在从前的无尽的历史中，写满了战争。史书上英雄和豪杰们，所有的付出，所有的计谋，辉煌的宫殿，豪迈的誓言，静静地与野草相对，斑驳的城墙毫无表情地看着那些甚至还不知道胜利怎么得来的士兵们机械地走进城门，城门的硝烟没有散去，杀的厮杀就要开场。

也许，这就是一个永无宁日的世界。

回到自己的房间，蝌蚪立即扯下蹭坏的裙子，把绫罗绸缎扔在地上。汉中王的怒吼夹杂着这恐怖一晚的一幕幕，回荡在她的脑海里。知夏在牢房里的那一瞥，点燃了蝌蚪的决心。自己必须保护这个傻子，但是该怎么办？要是能再一次用自己的自由把他换回来该多好。要是一切都那么简单就好了。林牧之在课上说过的话，从未像此刻这样尖锐地在蝌蚪的思绪中闪回：天下大乱，无有安国；一国尽乱，无有安家；一家尽乱，无有安身。

林牧之。林牧之。

这时候的寝宫里到处都是禁卫军和剑士，每个人都枕戈待敌。蝌蚪曾在很长时间里完善了悄然潜行的本事，而且林牧之的房间也不远。现在虽然已经很晚了，可他绝对还不会睡，应该还全神贯注埋首在书本之中。如果他还在书房里，那么一切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也许他还蒙在鼓里呢。不过蝌蚪注意到桌上摆着一瓶棕色的饮料，而通常那儿都会放一杯百草茶。看来他知道了，蝌蚪想。

“真是想不到竟然会出这种事，我想我们的课程应该早点儿取消就好了。”林牧之边说边翻着纸页，最终还是“啪嗒”一声合上书，凝神看着蝌蚪，“好了，好了，你不用说，现在已经晚了。”

“我需你的帮助，林牧之。”

“先让我猜猜，不会和丹景宫的那场灾难有关吧？是的，消息传得很快，我想不出十个时辰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林牧之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蝌蚪看不出来他对于此事的态度，“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事传的最快了。我估计汉中王会因为这个而震怒的，当然所有的水灵人都会震怒。”

蝌蚪不禁又想起，造成自己入宫的那一次的事情。那一次，很多人受到了水灵人的报复，事发后有不少人受伤，市场还发生了暴乱。这一回他们又会干出些什么事呢？又有多少无辜的普通人要为此付出代价？

“我听说了，这次的事和此刻关在地牢里的那四个亡命之徒有关？”林牧之步步紧逼，揣度着蝌蚪的反应。“不好意思，我纠正一下自己，是三个。卫衡岳像疯了一样，冲进牢里当场就杀了一个。”

“他们不是亡命之徒。”蝌蚪装出平静地回答，极力控制自己。

“要我给你展示一下亡命之徒的定义吗，小蝌蚪？”林牧之的语气刻薄起来，“他们造成的后果也许不过如此，但那手段卑劣下流……算了，我看你根本就不懂。”

林牧之看了看蝌蚪，又说道：“他们是什么，不是什么。你说了当然不算数，他们自有他们关于真相的说法，而人们听到的也唯此而已。”

蝌蚪紧紧咬着牙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起争执：“你到底要不要帮我？”

“你没发现我在这里形只影单吗，是个被遗弃的家伙——也许你没注意到。我才是这里需要帮助的那个人，我怎么帮你？”

“林牧之，我求你。”蝌蚪觉得最后的机会正从自己的指缝里溜走，“你是个听心人，你可以吩咐剑士——你可以驱使剑士做任何事。那样就可以把他们放了。”

林牧之听了这话表情如常，似乎完全不为所动，他脸上甚至有一点好笑的表情。他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蝌蚪进一步说下去。

“明天他们会就会继续受刑。不管他们有多强硬，能坚持多久，但是一切都会大白于天下的。”蝌蚪慢慢地拉起林牧之的手，握住他因常年翻书而磨得粗糙的手指。“我不怕告诉你，我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蝌蚪心想，林牧之不必知道疏月也有份儿，那只会让他更生气。但是蝌蚪这半真半假的话起作用了，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来。

“什么？你也参与了？”林牧之大惊失色，“杀人？爆炸——？血流成河？”

“那个爆炸是……是计划外的。”蝌蚪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林牧之像不认识蝌蚪似的盯着她，脑子正飞速运转，接着便猛然骂道：“你简直是自寻死路，这就你的计划？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得意忘形！”他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蝌蚪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气。“现在呢？你又干了些什么？你的计划就是事情不可收拾的时候，来拖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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