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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话呀!”庆芝急得忙跑了过来,用力的摇晃着刘氏的臂膀。
“我,我不清楚……,都是你爹和那位大人,是他们把二姑娘锁在这里的,他们只要我给二姑娘送饭,别饿着她……别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我不能知道的……”刘氏低下头,呐呐地道。
“庆兰姐,庆芝姐,看来你们两个是真不知情;我也不怪你们。你们先放了我出来,我可以不报官,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会查清楚了再说。”禇英想了想,沉声道。
“快点把主家这二姑娘放出来吧,她都说了不报官,不知者不罪!”
“就是啊,一个掌柜的,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竟然关锁主家的姑娘,这还了得!若是铺子里都这样,那还不乱了套了!今日我路见不平,还就得把话摞在这里,她们敢不放人,我就替她们主家报了官!”禇英从门缝里可以看到,这是一个身量颀长的少妇,显得十分愤慨,看样子是物伤其类了。
“容三奶奶说的好!这样的掌柜和伙计,是该治治他们!”
“快放人,敢不放人我们就报官!”一时群情汹汹,众人都嚷嚷起来,急得庆芝一个劲地晃着刘氏,“娘,您倒是快点拿钥匙啊,咱们就放了二姑娘吧!”
刘氏本就胆怯心虚,看到众人都恼了,哪里还敢强硬,只得从腰间下了钥匙,抖抖索索的去开了门。
禇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着刚才说话的众人都一一行了礼,道了谢,特别是那位仗义直言的容三奶奶,禇英笑赞道,“奶奶真是个脂粉堆里的豪杰,巾帼里的英雄,待有了机会,禇英一定要感谢容三奶奶搭救之恩!”
容三奶奶只一笑,“哪里哪里,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罢了,谁叫我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呢!”上下打量了禇英一番,她意味深长地道,“主家姑娘更是难得,小小年纪,竟然临危不乱,更有韬略在胸,等你大些了,我们这些人也就配给你做筏子罢了!”
她刚才一直在店里调香脂,从周成第一次冲进店里要人,她就注意到了,不过当时她也只当是个意外。直到周成又从后院进来嚷嚷,她为人精明,一打眼就知道这是刚才那小子,事情到此才引起她的兴趣,于是她跟着众人来到了后院,也大约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之所以仗义直言,一则是确实愤慨,同样做为主家,没有人能容忍这种以下欺上的行为;二则她很好奇,她想看看,如此算无遗策,这位二姑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禇英笑而不语,片刻后才道,“容三奶奶缪赞了!我哪里有什么韬略,只不过刚好有个忠仆,他不放心我,自做主张罢了!”
容三奶奶一愣,片刻后大笑,“好好,好个自做主张!姑娘小小年纪,谦虚内敛至此,实在少见,若不是年纪实在差了些,我倒很想结交你一番。”
禇英笑着拉起了她的手,“容三奶奶这周身的气度,一看就不是出自寻常之家,您不用结交我,我还得上赶着巴结您呢!奶奶若是不嫌弃,就认了我这个妹子。说句不敬的话,奶奶横竖也大不了我几岁,何必在这里装样子呢?”
“哈哈,你们瞧瞧,长得标致,心性聪明,这嘴巴也乖巧。你们说说,这上天何其不公,把这造化竟钟于她一人呢!”容三奶奶用帕子捂着嘴,笑不可抑,“也罢,我就认了你这妹妹,我夫家姓容,行三,就住在这不远处的乌衣巷,你若去造访我,往巷子里面走第三家,门前有六七棵桂花树的,那就是我家。”一面又对身旁的使女问,“我的荷包呢?”
那使女忙奉上一个绣着淡黄色花穗的荷包,容三奶奶翻了翻,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极精巧的香熏铜球来,递给禇英,“妹妹拿着玩吧,一个小玩意儿,不值什么钱;但这香是我亲自调配的,与别家不同。我家也有香料铺子,这都是从渤罗泥国来的好香料,连京都里面都少见的,也就咱们这江南富贵之地,才有这般讲究。”
禇英忙接过,道了谢,也要从自己身上找点什么东西给她,这一摸才想起来,这几日为了出门方便,她都是换了小厮的装束,身上除了一些碎银子,什么也没有,不由有些窘迫,“我也有东西要送给姐姐,只是不巧,刚好没有带在身上。这样吧,今日姐姐在铺子里看上的东西,给八成价钱就好,这个主我还是做得的。”
容氏眨了眨眼,“我还以为妹妹会说,我看上你铺子里的什么东西,妹妹就送给我呢!”
禇英也笑了笑,“非是不为,实不能也。我但凡能做主,这些东西送给姐姐又如何?既然不能,那也只能略表心意罢了,姐姐若是不嫌弃,改日我与母亲必登门致谢。”
容氏又笑了,“话赶话也堵不上你,可见是个伶俐的。”拍了拍禇英的手背,语调越发亲切,“妹子,咱们既是一见如故,有些话不得不提醒你。你家里的事情,我不能知道,可是这铺子里的事,不能坏了规矩;这伙计们,能做初一,就能做得了十五,你家里能当家做主的是谁,你可得好生说与他知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这该处置的,可不能手软呐!”
容三奶奶带着家人离去后,店里的一众客人也渐渐的散了,庆兰庆芝心虚,连忙到前面柜台守着,刘氏正要借故走开,被禇英喝住,不过问了几句,她便竹筒倒豆子,把那男人的事交待了个底儿掉。
据刘氏说,在禇英母女回来之前的十几天,那尤姓官人就出现在了店里,当时庆东正在让师傅们修葺垮塌的后院,刘氏和两个女儿只得合住在一个屋子里,庆东和儿子庆来则住另外一间——那本是用来做厨房和放杂物的地方。即使到了这种地步,这一家子也并没有想过要去住阁楼。那尤姓官人来到店里,发现店内有修葺的师傅们进出,就问庆东是怎么回事。
庆东一见这人周身的气派,先就怂了三分,只以为是自己报的那巡城司的官爷来查看,倒把店里的失盗情形,日常收支用度,往年的帐目情形等等,都交待得一清二楚。
尤姓官人这才拿出郑家家主的手书给他看,又和他说了自己的身份,答应这一家子搬到阁楼上去住,又承诺到时自有他撑腰。庆东一想,太太娘家也同意,那么此人必定会是将来的家主无无疑了。能讨好家主,自家又能得实惠,何乐而不为呢?
而尤崇义的目的,当然就是为了让郑氏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在孤立无援的境况下,生出求嫁之心;他再在她身上下一点功夫,再无不成的道理。所以,也不只这一个铺子,但凡郑氏名下的产业,都被他指点安排过。
禇英回想起这几日的情形,又想起刚才姓尤的出门时候,他说的什么来着?
再过几天就板上钉钉?
既然他己谋算了这么久,那么事情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了?再回想起郑氏这几日的反常,禇英不由在心里暗叫了一声,坏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看来挡是挡不住了,那么,只有赶在下雨之前,为自己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一念及此,禇英也顾不得处置刘氏母女了,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飞快的跑出了胭脂铺子,就见周成正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看来是专在等着她。
一见禇英出门,他立刻迎了上来,正要问些什么,禇英己急切地道,“周成,快,你陪我回店子里一趟!”
周成便跟在她身后,穿过街道往客店里跑去,一面跑,他又把禇秀和何妈妈一起出了门子的事情告诉了禇英。
禇英脚下顿了顿,一咬牙,“我知道了!”
“可是二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呢?”周成好奇地问。
“捉奸!”禇英咬牙切齿地道。
“什,什么?”周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摔倒。他还是个孩子啊!况且,这是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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